张成嘴唇哆嗦一下,刚欲开口,眼前伸过一只手来,被他刚刚倒的一杯茶取过来放在却烛殷手边,“喝茶吗?”。
却烛殷低头看了一眼,沉默一会儿,举杯浅浅啜饮一口,抿抿唇,“还没回答我呢,”,他不再看张成,转过脸眯着眼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一回来就瞧见这么一副相谈甚欢的场景,当真是气结,亏得他紧赶慢赶回来,想早些……
瞳孔微缩一下,他止住了心底的想法。
想早些做什么?
鹿邀见他神色一怔,趁着这间隙,开口道,“我们在说村里的事情”,停顿一下,问他,“你是去做什么了?”。
张成这会儿缓过来了,也跟着附和,“对呀对呀,去了这么久,是去做什么了?”。
却烛殷回头看他一眼,眼中含笑,“你很想知道?”。
“……”,这人怎么还有两面呢?对他一套,对鹿邀是另一套,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
亏得他觉得上次也算是认识了,关心关心,没想到还被人嫌弃。
“…也不是什么大事”,却烛殷没正面回答,放下手中茶盏,声音微微软下来些,“改日再告诉你”。
“……”,张成沉默着瞄他一眼,心道当真是待遇不一样,他起身,对鹿邀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
鹿邀起身把桌上的木盒拿起来,放在他手上,“带着这个吧,不多的”。
张成没拒绝的了,最终还是带走了。
人走后,只剩下他们两个,却烛殷看鹿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眉头微皱了一下,“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
鹿邀心里想着该如何和村里其他人交流,说服他们和他一起给饭庄供菜,随口答道,“点心”。
却烛殷松口气,语气轻松下来,“是你买的?怎么现在倒是舍得花钱了”。
“不是,是我做的”,鹿邀打算改日去挨家挨户地谈谈,基于大家对他还有成见,最好是带着张成,他把刚刚那一张纸折好收起来,抬起头就看见却烛殷直勾勾盯着他。
他一顿,不解道,“怎么了?”。
却烛殷眯了眯眼,“那点心是你自己做的?”。
“对”,鹿邀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会自己买材料做做,味道还可以”。
他还没吃过鹿邀亲手做的点心,怎么就便宜了方才那小子?
却烛殷垂下眼睫,轻叹一声,“我可还未吃过你做的点心”。
鹿邀疑惑地看着他,“可我每天都在给你做饭”,这二者有何区别?
“……”,说的也是,这样一想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却烛殷心情又好起来,不再追究这事,目光瞥向他手边折的方正的纸,微微凑近了些,脸有意无意地靠近鹿邀的手,“这事什么?”。
谈到这个,鹿邀提起了兴趣,眼睛都亮起来,“我打算把村里人种的菜都记录统计一下,到时候如果他们同意,就整合起来,按月供菜”。
却烛殷对这些一点儿兴趣也无,但看着他开心认真的模样,便也听着了,眉眼柔和下来,“若是他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的话”,鹿邀眉头皱起来,“那就多跑几趟,总之不能把这些菜浪费了”。
到时候还可以去其他酒楼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再商谈合作。
却烛殷轻轻点头,眉眼含笑,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抬手在他眉心轻敲一下,“好了,每日都在想如何赚钱,当真是钻进钱眼里了”。
鹿邀摸着额头,嘟哝道,“有钱才能更好的生活呀”。
不过却烛殷出去这么久,再听他这么讲,一定得累了,他募地想起屋里厨房灶台上还放着几块儿多出来的点心,便起身拽拽却烛殷的袖子,“快跟我进来”。
却烛殷任由他拉着自己进了屋,又被按着坐在桌上,看见鹿邀蹬蹬蹬跑进厨房,不出一会儿用盘子端出几块儿晶莹白透的点心来,一时没了话音。
鹿邀在他面前坐下来,把盘子往前推了推,期待地看着他,“差点儿忘记了,这里还有几块儿点心,要尝尝吗?”。
当然是要尝的,却烛殷对方眼里期待的光晃了眼,顿了一会儿,抬手拿起一块儿来,张嘴咬下一口,清甜香气霎时充盈口中。
点心带来的味蕾上的刺激只在他心中占据了一瞬的、一点儿的位置,却烛殷抬头看着鹿邀,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几支肉干,那时眼前这个人也是像现在这样,用清澈、满含期待的眼睛望着他。
好像他对自己总是不设防,明知他是妖,还会像对待亲密的家人一样对他。
心上仿佛落下一片轻盈白羽,微弱的痒意撩动心跳,却烛殷望着鹿邀的眼睛,似乎有点儿明白自己为何一与这人在一起就连心情也难以肆意掌控。
他好像总是很想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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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是开了窍的却却!
口中点心的甜味渐渐消弭,明明喝了水,可嘴里干燥的厉害。
好想吃点什么。
鹿邀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像是被灼伤一样躲开视线,低声问他,“怎么了?”。
却烛殷回过神来,长睫垂落,掩了眼中渴望,将手中最后一口点心咽下,舌尖轻轻舔了舔唇,“没事”,他平复了情绪,恢复言笑晏晏的模样,“小恩人,你后悔捡到我吗?”。
这人好久没用这个称呼叫过他,今天突然这么叫,鹿邀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么问?”。
说起来,若不是却烛殷问,他确实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