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两个孩子得到任务撒腿就跑,不一会扛着被褥出来。
赵家院里没有晾衣服用的竹竿,挂在院子的篱笆上得有人看着才行。别看这被褥脏兮兮硬的像木板,一样有人偷。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几尺破布都是好东西,更别说这样大的被子。
陆遥让两个孩子搬了木墩坐在篱笆边看着被子,自己则把厨房擦了一遍,洗干净的碗筷倒扣在窗台晒干再放进碗架柜里。
锅里重新换了水,陆遥准备洗头发擦擦身体,他都快刺痒死了。
不一会水烧开,舀进木盆里兑上凉水,陆遥把头发散开清洗。农家没有洗发膏只能用草木灰,洗完第一遍水都成了泥汤子,第二遍稍微好一点,第三遍才把头发彻底洗干净。
不得不说古代人的发质真好,发丝又黑又亮,就是顶在头上太热了,陆遥打算一会偷偷剪下来点。
洗完头就着水擦洗身上,大概是成亲前一晚原身洗过澡,所以身上并不太脏,草草的擦了擦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院子里开始捉虱子。
虱子这东西是极恶心的,只要粘上就能一直繁殖。他记得小时候也被同学传染过,是大姐拿着篦子一点点帮他篦干净的。
想起大姐陆遥又忍不住鼻子发酸,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估计姐姐们会瞒着父母自己的死讯,不然老人家那么大年纪肯定扛不住打击。
悲伤的情绪很快就被虱子恶心的烟消云散。
知道身上有虱子和亲眼看见还是不一样的,随着一只又一只芝麻粒大小的虱子被他从头发里揪下来,陆遥恨不得拿绳子再吊一次!
田二嫂喂完鸡出了门,眼下正值农闲,男丁出门服徭役,女人在家清闲了不少,几个妇人夫郎坐在村头的大榆树下乘凉。
“田二嫂来了,快过来坐。”说话的是一个容长脸的小哥儿,他姓宋是个寡夫郎,膝下有个六岁的儿子。
田二嫂坐过去,他连忙凑上来问,“大川家的那个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多亏我跟赵婶子去的及时,再晚一刻钟人就没了。”
“啧啧啧,刚成亲就吊脖子,这是有多不满意赵家。”说话的是另一个方脸妇人。
宋寡夫点头附和,“他既瞧不上大川不如早早和离,吊死在人家算哪门子事?”
田二嫂子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那小郎许是转了牛角尖,吊过一次就想开了,今天我看他收拾屋子呢,看起来是个勤快的。”
宋寡夫撇了撇嘴,心里十分不屑。
他丈夫两年前服徭役被山上的石头砸死,官家只赔了十两银子,这钱没经他的手直接被婆母扣下了,说是留给孙子娶亲用。
宋寡夫有心另嫁,却也舍不得儿子和银子,便想招个夫婿,刚好赵北川无父无母,是最适合的人选。
原本想着徭役结束就找人帮忙撮合撮合,没想到让那个姓陆的抢了先,气的他好几宿没睡好,起了一嘴的燎泡。
赵北川多好的一个人啊,特别是那副强壮的身体……光是想想就让他就脸红心跳。
“那陆家小郎真是不识好歹,要我说他这么大年纪,能嫁出去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可不是,快二十了一直没嫁出去,别是有什么隐疾吧?”
这群人话越说越不中听,田二嫂子有些听不下去了,起身回了家。
路过赵家的时候,见陆遥正给两个孩子洗头,赵小年和赵小豆红着小脸,蹲在地上乖乖的等着陆遥冲水。
自打爹娘去世,两个孩子就成了半个野孩子,哥哥虽然管着他们吃喝拉撒,但男人粗心很少给他们洗头发。
赵小年今年七岁,小姑娘正是爱美的年纪,看见村子里同龄的姑娘被娘亲打扮的干干净净,说不羡慕是假的,如今她有了亲嫂子,也有人帮她洗头发啦!
“大川家的,忙着呢。”田二嫂子径直走了进来。
“不忙。”陆遥赶紧把两个孩子头上的草木灰冲干净,让他们坐在院子里晾干头发。
“嫂子进屋坐。”陆遥把脏水倒掉,跟着一起进了里屋。
田二嫂打量了一下屋子,虽然还是灰突突的但比之前干净了不少,屋里也没了难闻的气味。到底是家里有了主内的人,看起来也有些过日子的样子。
“嫂子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
“忙活的差不多了,一会洗洗衣服。”
田二嫂子犹豫片刻道:“我看你也是个勤快善良的,你跟嫂子说说,那日你为何想不开啊?”
原主为爱自尽这种事,陆遥必不可能说出来,原身造的孽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遥装作一副胆小可怜的模样,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我听说他性格凶狠,我身体不好,受不得打骂,一听爹爹把我嫁给这样一个人,心里承受不住……”
昨天赵婆婆说赵北川把人胳膊打断过,这理由倒也不算牵强。
田二嫂子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模样,“你放心,大川绝对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安安心心过日子,以后可不许再寻短见了。”
“哎。”
送走田二嫂子,陆遥肚子也咕噜噜的响起来,早上起来忙着回娘家借钱买釜,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会饿的前胸贴后背。
趁着灶台里的火还没灭,把粟米煮进锅里。
赵小年和赵小豆跑了一身汗回来,一上午的相处跟陆遥熟悉了不少,也不像之前那般扭捏了。
“你在做饭吗?”
“嗯,做的粟米粥,一会就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