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朔将他打横抱起,陶柚着急地不停摩挲他冰冷的脸颊和双手。
林含蕴勉强保持冷静,拖住于映央的腰,“去医院,快去医院,我开车来的,坐我的车去……”
再苏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于映央动了动,一只手背上还有吊针,输液软管来回地摆。
这场景让他想起一年前的车祸,他永久失去了自己的家人。
那现在呢,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生命还在吗——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肚子,只摸到同平常无异的小腹。
“别担心,孩子没事。”
明朔的声音自身旁不远处传来,稳重而客观,一下子就让于映央从恐慌中解脱。
“我怎么了?”于映央轻柔地摸着小腹,原本摇摆不定的心情逐渐终于落定了。
明朔走近,干燥而温暖的手指覆上于映央的额头,捋了捋他睡乱的头发。
“央央,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
“什么?”于映央只觉得难以置信,挣扎着要起身,明朔便帮他抬高床头,坐在他的身侧。
“我说,我们一起抚养这个小孩,我们来当他的两个爸爸,可以吗?”明朔颇有耐心地解释。
视线空空飘了一阵,终于落到实处,是alpha总是疏离冷漠的双眼。
而此刻,那双眼睛闪烁着光亮,仿佛漫天银河倒灌,星斗自他的眼神中流淌出来,灼热了于映央心灰意冷的心。
“为什么?”他傻傻地问。
繁星继续闪耀,漾出自信的、笃定的光芒,仿佛从前那个alpha又回来了。
“因为我害怕,央央,你晕倒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要永远失去你,失去我们的孩子了,我真的好害怕……”明朔说,“我才意识到,原来你们对我那么重要,之前耿耿于怀的事情宛如浮云,只有你们是真实的,是我想要把握的!”
啵——
于映央眼眸一晃,哽在心头的委屈与难过终于得到出口终于得到解脱,宛如撬开一个经年的木塞,堵塞其中的愤懑与不解轻巧随着轻微的爆破声尽数释放。
他不停落泪,“你真的想要这个小孩吗?”
“我想要的,央央,我想和你有个未来。”明朔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现在的事业正值关键期,短时间里可能没办法给你一个婚礼了,又得委屈你一阵。”
于映央哪在乎那些,有的话固然很好,如果没有,只要得到那个人的真心也是足够。
“那好吧,我其实也没想放弃他,出事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不能有事,”于映央开始落泪,“我真的不喜欢你之前的态度,但是我真的好期待这个小孩,它是长在我身体里的小生命,我想要它看到一个最好的世界,我想让他快快乐乐地长大!”
他试探地捶了几下明朔的身体,随后力气越来越大,明朔也不动作,任凭他发现,“你真的要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爱我了,我以为你根本想要这个孩子!”
“怎么会……”明朔突然笑了,拉着于映央的拳头,放在自己脸上,“往这儿打,这里最痛了……”
于映央哪舍得,他只想享受可以借着alpha发泄情绪,那是他接触到的,最直观的幸福了。
那个夏天匆匆而过。
于映央从学校领了毕业证,毕业典礼那天明朔正出差,桃小o捧花而来,用暖心的陪伴抚平了他微小的遗憾。
明朔和吴仲伯的工作室租约到期,四个人带着众多行李浩浩荡荡地回到云港。
于映央心里清楚,这是明朔要和明氏正面宣战的意思。
这一年,云港的商政圈里流传着许多明家爷孙之间明争暗斗的逸闻,明朔成了新一任“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典范,时常拿来跟已故的明泊舟作对比。
最最微妙的是,“美人”竟然还是母子。众人感叹明朔阴沟翻船,评价于映央心机了得,讽刺明家命途多舛,再难出现第二个同明继韬一般的商场枭雄。
次年春分,明朔和于映央的长子呱呱坠地,哭声响亮。
明朔为他起名“明衡”,寓意春夏平衡,阴阳平衡,生生不息。
而于映央则更喜欢唤他的乳名“小芽”,稚嫩的小嫩芽将被爱灌溉,勃勃生长。
他将悉心照顾他、呵护他,直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央央!”
时间一晃,两年匆匆而过,襁褓中稚嫩脆弱的小生命如今也能到处跑跳,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小芽抓着于映央的裤子,哼哧哼哧地爬到他的膝盖,胖嘟嘟的小屁股稳稳坐在于映央的腿上,“爸爸、晚上回不回家?”
于映央遗憾地摇摇头,“爸爸工作忙,晚餐就我和小芽一起吃。”
“好吧……”说是这么说,小芽却难过地皱起眉头,嘴巴嘟了嘟,一串口水就落在胸前的小毛巾上。
他用手背蹭掉,突然撑起身体,从于映央的身上跳下来,迈着小碎步簌簌跑走。
于映央抬眼看了看时钟,晚六点,正好是儿童台播动画片的时候,便低下头继续摘菜。
果然,客厅很快响起动画片的片头曲。
小芽却搬来小板凳,顺利解开门上的三道防盗锁,大门敞开,清新的空气灌进他的鼻腔。
他揉揉鼻子,又擦了下口水。
他要去找爸爸了!
回到云港之后,他们的生活也曾窘迫。
那会儿于映央逐渐显怀,行动略微笨重。明朔租了个低层的两室一厅,于映央在卧室吃睡养胎,明朔就在客厅架着笔记本不停地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