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大半夜才停,第二天早上白茫茫一片,太阳一照,明晃晃地刺眼。
被窝里太暖和,桔子醒了一回,实在不想起,翻了个身,又睡了个回笼觉。
再睁眼,是被妈吵醒的。
“他婶子,我正想找你去呢,你就来了,外头冷,屋里说去。”妈说。
“不了。“田婶子说:“我就是传个话,钱红霞的妈说,想让她闺女和大树见个面,你看呢?”
田妈妈说:“不巧。我瞅着咱大树,看上翠翠了。”
“哪个翠翠?”
“就离婚的那个、上回大树胳膊伤了,人家来看。”
“想起来了,那闺女就是离过过,长得可真不错。”
“我啊,正想去找你,有空去问问人家闺女,打听打听人家的意思。”
“她住哪儿?我想在就去?”
“这我不知道,问问桔子。“
“我找桔子去。”
“桔子就在家呢,昨儿晚上来了,下着雪,没让她走,现在还睡呢。小勇还不让叫,都惯成懒猪了。”
“要说你这个女婿,看着没正经事,就是疼老婆,会挣钱……”
声音越来越近,桔子坐起来穿衣服,门打开,田妈妈和田婶子进来,带进一股凉风。
田妈妈转身关紧门。
桔子喊了声,“婶子。”
“欸。”田婶子坐床上看她肚子,“什么时候生啊?”
“预产期正月初二。”桔子说。
“那可没几天了。”田婶子说:“到时候要帮忙,就说话。”
“那敢情好。”田妈妈说:“方家没老人,就我一个,也心慌,到时候去医院,你跟我做个伴儿。”
“妈。”桔子穿棉裤,“方勇呢?”
“早就走了,说买什么东西,应该买煤去了。”田妈妈给她把棉袄领子翻好,“你婶子说,给你哥和翠翠牵牵线,就是不知道她娘家住哪儿?”
翠翠娘家住哪儿,桔子没打听过,“她离了婚,娘家没住的地方,现在住张大妈、就是她姑家。就在裁缝铺西边,不远。”
“哦……”田婶子琢磨一会儿,“过了这两天,雪化差不多了,我先去问问翠翠的意见,再找她姑。”
“那就麻烦她婶子了。”田妈妈说。
“不麻烦,不麻烦。我给钱家回个话,走了。”田婶子站起来就走。
田妈妈跟着送,“路上滑,慢点儿。“
桔子动作慢,赶不上田婶子的腿脚,就没送,挪到床边穿鞋,弯不下腰。
田妈妈回来,蹲下给她蹬上鞋。
“妈,还有饭吗?”桔子有点饿。
“有,去妈那屋吃,暖和,”田妈妈扶着她,往北屋里走。
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在墙角堆成个小雪堆,空气里还残留着雪的味道,吸一口,凉飕飕的,立马就精神了。
吃过饭,桔子看眼表,快晌午了,方勇不在,她去不了裁缝铺,就不去了。
有翠翠在,她挺放心。
她找了支铅笔,坐床上,被子盖住腿,让妈给她搬来个小方桌,拿出秦思思的尺寸,画礼服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