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安子明吃过早饭就拿着扑克去找他的小伙伴们玩耍,凭借这一老少皆宜的游戏,安子明俨然成了这些孩子里边的孩子王。
每次他都是待到快要吃中午饭了才会回来,结果这天上午就急匆匆跑出来了,正好撞上魏林夕。
一个八岁的孩子,直冲冲地撞过去,魏林夕直接被撞的一个跌列,坐在了雪堆里,幸亏是堆起来的雪堆很厚,所以也不疼。
“你······”
“村,村口拉来了一个死人,三哥他,他······”
安子明呼啦啦跑回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话还没说完,魏林夕的脸色一变,迅速跑了出去,安子明连后边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你说你三哥怎么了?”
二老爷拽着儿子,脸上是少有的严肃,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惊恐。
站在门口的钱氏连挪动一下步子的勇气都没有,双腿发软的用手撑着门。
“三哥受伤了,三嫂好像没听见。”
安子明捋顺了气,说道。
“你说话大喘气什么,肯定是把林夕吓到了。”
钱氏来不及教育孩子,赶紧追了出去。
魏林夕连帽子都没戴,飞快地往村口跑,冷风像是刀子似的打在脸上,她的耳朵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但魏林夕却毫无感觉似的,她只有一门心思,那就是去找安子珝。
近了,村口围着很多人,魏林夕还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背影,虽然他的穿着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但魏林夕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背影的主人就是安子珝。
魏林夕停了下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冷冷的空气进入肺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她却有些庆幸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不自主地落了下来,那味道有点苦涩。
背对着她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身,两人就这样隔空相望。
明明分别了并没有多久,但在魏林夕看来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安子珝的胳膊被吊着,其他的倒没看出什么伤口,魏林夕就这样一寸一寸地用眼神检查着,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她本来不是个爱哭的性格,但安子珝对她展开笑容的那一瞬间,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路上的雪很厚,周围的人很多,但都没能阻挡魏林夕扑向安子珝的脚步。
安子珝配合地张开手臂,抱住了这个第一次在他面前哭鼻子的姑娘。
哪怕魏林夕如此的急迫,但还是顾忌着安子珝伤到了那条胳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怎么哭了?我这不是没事。”
安子珝只有一只左手是好用的,有些笨拙地帮着擦掉小妻子脸上的眼泪,但却是越擦越多。
“子明说村口拉回来了······他没说完,我怕是你。”
紧绷的心思一下放松下来,魏林夕没骨气地扑在安子珝怀里呜呜哭了一场,将衣襟都哭湿了。
“我没事,是同村的一个大哥。”
安子珝声音有点低,但却温和稳重,像是给人忐忑的心中浇了一汪温水,让人心慢慢温暖了起来。
他没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手一下一下拍着魏林夕的背,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不远处的追过来的钱氏和二老爷,看到安子珝好好的站在那里,都松了一口气。
钱氏比二老爷想得多了点,见两人抱了很久都没有放开的迹象,有些为难地走过去。
“二叔,二婶。”
安子珝轻轻拍了两下怀里的人,魏林夕有些不好意思地离开了他的怀抱,掩饰般地擦了擦脸上的泪。
她哭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鼻子也红彤彤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二老爷忍着激动拍了拍安子珝的肩膀,然后侧身擦了擦眼角的泪。
村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所有人都出来了。
鞑靼人的危机还没解除,但是死去的士兵和没了战斗力的伤兵会被送回家,其余的士兵仍然要回百户所待命。
这次松树村出去的人,死了一个,重伤两个,轻伤五个,一个小小的村子就伤亡的六个人,不可谓不惨烈。
死去的那个汉子的家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只余下生者沉痛。
可他们是军户,生来就是这样的使命。
大家看着那凄凄惨惨的场面,觉得心里酸,但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口气。
老村长安排人将死者和重伤的都抬回去,又安排了人帮着那家帮忙操办丧事,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