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纾言还靠在木桶上恍神,每每想起以前的事,他总是陷在里面,怔愣好久都出不来。
“咚咚咚”
外面的门被扣响了。
徐纾言瞬间睁眼,转头看向门口,声音冷冽,犹如冬日冰雪:“谁?”
问外无人应声,徐纾言面色更是阴沉。
乔昭站在外面,摸了摸鼻子,不是吧……怎么这么凶。
良久,乔昭才扬声回复道:“骑都尉乔昭,今晚有些事情想于监军商量一二,不知监军可还方便?”
徐纾言没回答,只听见门内有些轻微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拉开,徐纾言冷冷的望着乔昭。
乔昭一怔,屋里水汽弥漫,还带着一点淡淡的香味。乔昭这才猛的意识到刚刚徐纾言正在洗澡。
面前的徐纾言两颊泛着嫣红,头发微湿。身体都没来得及擦干,水滴顺着白皙的脖颈向下,最后隐在柔软的寝衣中。
“乔都尉还要看多久。”徐纾言目光冰冷,语气也冷硬如铁。
乔昭猛的回神,看向徐纾言的脸上。睫毛上还有水滴,一绺一绺的,眼尾被水汽熏的有些泛红,整个人都看起来湿漉漉的。
“啧。”徐纾言整个人有点不耐烦。
乔昭又回神,有点尴尬。这才想起自己是来找徐纾言谈正事的。
“明日我们上路,会途径甘州,可要去拜访甘州县令?还是说绕过甘州,直接向前走?”
“拜访。”徐纾言生硬的丢下两个字,随后猛的将门关上。
乔昭站在门口,那门板差点碰到她鼻子。
乔昭低声道:“真凶。”
甘州地处西北边陲,干燥少雨,风沙大,如此恶劣的条件,城内却甘泉遍地,泉水甘甜清澈,且可以饮用,因此取名为甘州。甘州与肃州相邻,民风民俗与肃州都颇为相似。
甘州县令昨晚就得知了司礼监掌印入住了城外的驿站,且行经途中会路过甘州。因此县令今早便吩咐了大开城门,随时准备恭候监军的到来。
乔昭徐纾言一行人到了甘州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众人浩浩荡荡到达了甘州城池外面。
甘州不似肃州饱受战争困扰,这里百姓生活更加安定,商业更繁荣。每日卯时城门大开,城里的商铺开门,不少城外的农户来城里采买,或者贩卖自家的粮食。
甘州县令早就等在了城楼上,看到远方马蹄声如雷贯耳,赤红北齐军旗飘扬。
“人到了!”那县令神情一肃,忙下去候着。
乔昭在最前方,她坐在马上,驾马缓缓到城门口。见一众人侯在城门口,乔昭翻身下马,将自己身侧的令牌递上去。随后微微拱手行礼,自报家门:
“骑都尉乔昭。”
那县令忙扬起笑脸,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回礼到:“甘州县令李和元。”
李和元看着面前的乔昭。他心知,别看乔昭小小年纪,日后回了中京,那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是一辈子官场沉浮,苦心竭力,费心经验,也到不了别人的。
乔昭侧脸望向城门外,鼻梁高挺,眉眼英气逼人。这通身的气质,只有那些钟鸣鼎食之家,靠权利才能喂养出来的天之骄子。
当然面前这个还不是最厉害,厉害的那个人还在后面。李和元将目光向后望去,中间一辆高大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停下,里面的人却没出来,甚至连帘子都没拉开。李和元看不到里面是何情景,当然这也不是他该窥探的。
只见李和元上前一步,垂首躬身行礼,态度恭敬:“甘州县令李和元,见过掌印。掌印百忙之中来到甘州,当真让甘州蓬荜生辉,倍感荣幸。”
良久,里面才传来淡淡一句:“县令客气,今日叨扰一晚,添了许多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掌印能到这里来,是李某的荣幸,是甘州的荣幸!掌印如此说,当真是折煞老臣了。”李和元连连摆手,被徐纾言这句话吓得冷汗直流,赶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里面的人没接他的话,李和元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在前面给一行人带路。
今天这顿饭是在县令府里吃的,李和元早早就准备好了宴席,以最高规格来宴请徐纾言一行人。
宴席上甘州县令长袖善舞,拼命找话题,乔昭偶尔遇到感兴趣的也会搭话,她说话风趣幽默,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李和元的尴尬。所以现场的氛围还算是比较和谐。
“掌印尝尝我们甘州的蜜瓜,这蜜瓜皮薄果实脆口,入口满嘴清甜,有淡淡香气。”
在宴席上有下人将几盘金黄的瓜果,切好摆盘端了上来。甘州县令见状,连忙起身,端着瓜果便开始介绍。
蜜瓜是甘州的特产,难以想象这样干燥的环境,又缺乏水源,怎么会生长出这样甘甜多汁的水果。简直是大自然神奇的造物。
李和元将最好最甜的一盘放在徐纾言面前,又吩咐下人多切些蜜瓜给将士们都尝尝这甘州特产。
徐纾言坐在上位,乔昭在他下面一个位置,甘州县令李和元在乔昭对面。
蜜瓜刚放在徐纾言面前,身后的徐霁便拿起银针在蜜瓜上检测。李和元有些惶恐,急忙解释道:“这蜜瓜都是鲜切的,还新鲜着,是今日辰时才从地里摘出来的,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李和元急得脸红脖子粗,连忙夹了一块蜜瓜,塞进嘴里,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掌印放心,若是这蜜瓜有问题,我定当是第一个出事的。”
乔昭见状,安慰道:“县令不必惊慌,他向来习惯如此,毕竟掌印身份金贵,需要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