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安微微一笑:“北边吃食不比南方精细,但也另有风味,殿下将来可以慢慢挖掘。”
江辞宁捏着热乎乎的饼子,明知故问:“谢先生乃是江淮人士,为何会对大燕风物如此了解?”
谢尘安没有任何迟疑:“少时曾随家人来过大燕,小住了一段时间,故而有所了解。”
江辞宁点点头,转而埋头恶狠狠咬了一口糖火烧。
真会装!
半个糖火烧下肚,已经有些撑了,没想到接下来谢尘安又带她去吃了羊肉汤和脆皮烤鸭。
待到最后,她连连摇头:“谢先生,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一点儿了,再吃下去明日我恐怕要在皇帝面前吐出来。”
谢尘安眉眼间染上一点笑意,“如此那便回去吧。”
一行人一路吃吃喝喝,又兼看些杂耍表演,待往驿站走的时候,已至夤夜。
几人路过一处院落,外墙处生着一棵文冠花。
树下落了细细一层残花,白雪似的。
江辞宁仰头笑道:“北地果然四处生着文冠花。”
她伸出手,轻轻摘下一小朵,笼在袖中。
谢尘安见她的动作,淡淡道:“殿下若是喜欢这种花,待到入宫之后,可以向燕帝讨一些来栽在自己宫中。”
江辞宁笑起来:“谢先生之前还提醒我,燕帝性情暴虐,既然如此,他又怎会轻易应允我的请求呢?”
“他会的。”
江辞宁愣了下,抬头看他。
今夜起了一层薄雾,如同轻纱遮掩住月色,周遭一片朦胧。
连带着他的眼眸。
江辞宁望进他那双藏着晦暗情绪的眼,坦坦荡荡笑了下:“那便借先生吉言。”
起风了。
一朵细碎如雪的文冠花跌落枝头,掉在谢尘安的肩上。
他似有所察,伸出手轻轻摘下那朵花,捻在指尖,微微一笑:“且祝殿下凌云而上,得偿所愿。”
入宫
第二日天还未亮,风荷和抱露便已经起身为江辞宁着大妆。
她从大齐出嫁之时,穿的是大齐的嫁衣,如今到了大燕,自然要按照这边的习俗着大燕宫装。
大齐气候更加湿热,喜欢轻软面料,成衣讲究宽衣博带,繁华奢丽。
而大燕衣饰则更加简洁大气,衣裳一上身,整个人都挺拔精神不少。
因着宫装面料硬挺,形制复杂,江辞宁又尚未佩戴发簪首饰。
风荷看着江辞宁映在屏风上的影子,竟觉得这身衣裳不似嫁装,倒像是披甲征战的战袍。
她一愣。
可不就是要去“打仗”吗。
或许是这些天殿下表现得太过淡然,叫她也忘了他们如今的处境。
然而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捧着发冠走了上去。
抱露正在给江辞宁描眉,往日里画得又稳又好,今日手却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