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不变,收回目光,拿起篮子,回身对桥母道:“阿娘,我去给沈寄时烧纸了。”
桥母立在门前,笑着点了点头。
门关上的瞬间,桥母神色一凛,对身侧嬷嬷道:“你去寻老爷,让他去太医署请个太医回来,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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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暮色幽幽。
长安城内鬼影幢幢,河灯从护城河上顺流而下。
往日热闹的街道行人无几,只隐约能听到些低语声。
漫天明灯悠然腾空,又是一年中元日。
桥妧枝蹲在拐角处,用火折子点燃折好的金元宝,失神片刻,低声道:“沈寄时,我来给你烧纸了。”
这些元宝都是她白日亲自折出来的,折了整整一日,手上起了一层薄茧,隐隐作痛。
眼看着金箔纸制成的元宝慢慢燃烧殆尽,她又将白日从一品酥买的红枣糕工整摆好,这才转头去点周大人的火盆。
拿了人家的心血,终究有些过意不去,只是她精力有限,和沈寄时那堆成小山似的元宝相比,周大人这里就显得有些寒酸。
明火投下,火光映在脸上,余灰四起,分外灼热,桥妧枝眨了眨眼,下意识偏头避开。掐在此时,余光扫过属于沈寄时的祭品,少女眸光微凝,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包红枣酥有六块,她未曾碰,如今竟凭空消失了一块。
桥妧枝睁大眸子,猛地站起,急急环顾四周。
夜风徐徐,火星分散落于她杏色长衫,很快归于暗淡。偶尔有啼哭声顺着清风飘来,那是生者在悼念亡故之人,她的周围,无人亦无鬼。
桥妧枝缓缓垂眸,看着地上的红枣酥,神色黯淡。
盆中的元宝即将被燃烧殆尽时,一只形如枯槁的手突然闯进视线,堂而皇之拿走两块红枣糕。
桥妧枝猛地抬头,只见一白衣道人立在身前,嘴角还挂着红枣糕的碎屑。
“福生无量,多谢女郎款待。”道士说完,将最后一点红枣酥塞进口中。
“……”桥妧枝心头一塞,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
道士不觉自己拿死人东西有什么不对,吃得格外享受,甚至眉飞色舞对她道:“这长安的糕点就是比我们上清山的好吃,怪不得行周的不愿回去。”
桥妧枝扯了扯嘴角,转身将周大人的那一份也递给他。
道士诧异:“女郎不生气?”
周遭光亮暗了一些,桥妧枝蹲下,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本就是给人吃的。”
鬼吃不了,总不能丢了。
她没说后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