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欣一急,脑中所有东西乱做一团,她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房间内,监护仪上的线条逐渐变弱,最终一截直线从左边蔓延。
应景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打不开玻璃门。
“开门,开门!”
卫迦和邢州拉着她。
直线最终贯穿整个监护仪,几名工作人员停止手上动作,互相对视摇头。
应景也曾是临床学生,知道他们的动作代表着什么;她大喊:“不要摇头,你们不能摇头,继续抢救,还有救,你们怎么能停手”
门外聚集了大批人员,他们原本不知道这里在吵什么,后来有人说了之后,知晓其中缘由,无不带着怜悯的神色看向应景。
邢州不知道一个人的爆发力可以有这么大,应景看着不是强壮那一挂,骨架纤细高挑,皮肉紧实,虽不至于弱不经风,但也看不出有这么大劲,邢州一个人差点拦不住。为了不伤着应景,邢州干脆一把抱住她,卫迦眼疾手快,立马蹲下抱住她的双腿。
行动受限,应景差点崩溃,“你们放开我,那是我妈,我就一个亲人。”
卫迦咬着牙回她:“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放开,真放开了你还不得把实验室掀了。你先冷静,这是实验室,事关全人类安全的地方,你不能冲动。”
应景眼睁睁看着应妈身上的导线管被拆除,最后被盖上白布,心中紧绷的那根线最终还是断了。
邢州只觉怀里一松,垂首;应景泄了力,整个人向下滑,两人还是没有放开她,顺着力道往下;邢州半跪在地,卫迦直接横躺。
工作人员相继走出来,眼神带着失败后的绝望。
“应青竹,53岁,于2146年10月27日参与临床试验,用药后疾病得到控制,期间表现良好,无异常,11月1日突发病菌反噬,于上午11点11分24秒离世。”
周遭一片寂静,谁都知道这代表着新型药物的失败,而失败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出声,众人沉寂在灰败里,觉得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放开我吧!”应景轻声说。
邢州和卫迦放开她,卫迦蠕动嘴唇想要安慰她,却对上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邢州摸摸她的头,“不要憋住,眼泪需要释放。”
应景笑了,眼里滑落几颗泪珠被她拿手背擦掉,“放心吧,我不会垮掉,我要让我妈在天上看着,我活的很好。”
闻言,邢州眼里的心疼更加明显。
众人正要散开,却被一道急切声打断:“佟欣姐,所有试验人员都出现反噬情况,数据全部推翻,严重者已经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了。”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在场人员全都炸开,“怎么会这样?”
“嗨,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参与这次试验的志愿者起码上百人,还是赶紧帮忙抢救吧,万一能抢救回来一两个,这场实验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走吧!”
应景从地上起来,朝别的实验室跑,被邢州叫住。
“应景!”
应景回头。
邢州说:“别勉强,理智第一。”
卫迦一把拉着两人跑,“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赶紧救人啊!”
雨停了,就连罕见的太阳都悄悄露了边,染得天空大片云朵都是橙红色。应景看向外面,深觉奇怪,这样的景色一般出现在傍晚,怎么会出现在上午
经过一下午的抢救,终是一个人都没救回来,众人顶着丧气脸被叫到办公室。
领导将文件夹奋力摔在桌上,指着众人说:“我请你们回来是干事的,不是让你们一个个玩命的。这次实验是哪个小组的站出来!”
佟欣五人小组规规矩矩站出来,领导手指着他们:“我说你们,试验为什么不先在动物身上试这下好了,一百多条人命你们要我怎么办?怎么跟人家属交代啊?说话!”
佟欣认命般率先说:“领导你别光坐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在动物身上试不了解全貌就在这儿胡乱指责,我看你想着出去跟人交代了,下次实验您先来,保证不用跟别人交代什么,别人还都会称赞您。”
领导怒目圆瞪,指着她的手轻微颤抖,“你……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佟欣昂首挺胸,“反正话已经说出口我也收不回来,要杀要剐随你便。”
“放肆!”领导一拍桌子,结果用力过猛,手拍疼了,领导借着顺气地动作在胸口轻轻摩擦,“当我是什么?还要杀要剐,法治社会,咱们不兴这一套。”
说罢看了一圈,叹口气,“我知道事出紧急,研制药物和病毒都不是简单的事儿,我也是心急,不是逼你们,这样,明天召集所有人开个研讨会,这样也会有所收获。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吧,啊!散会。”
“应教授!”
应景回头。
领导指着她和邢州卫迦,“你们留下来。”
会议室很大,人哗啦往外流,到最后只剩下四个人。
领导站起来,“政府和上头开会,要求这个月实验必须有进展,要么有应对的办法,要么研制出克制的药物,否则,这个实验就会由其他人接手。”
应景看着他,“是政府要求还是你们要求”
“有什么区别吗?”领导平静的说:“我们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所追求的就那一样,既然政府想要进来横插一脚,还带着我们所追求的东西,我没理由不答应。”
应景走到会议室中央,打开投影仪,“你们追求的同样是别人所想的,可这件事不是下压力就能解决的事情,所需人力物力,以及各项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