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令林格入京也有段日子了,一直于离宫伴驾,但他心里却愈加不安。
最开始是对太子要求他迎合求娶青鸾郡主一事没有把握而忧心忡忡,可自密谈之后太子并无帮助他的实际行动。
令林格自己又对王府和郡主不甚了解,不敢轻举妄动,怕坏了好事。
日子越长他便愈焦虑。
这几日大小宴会上都未见王府的相关人物,心里竟犹疑太子是否已经打消给他做媒的念头。
与其兀自困惑,倒不如直接要个答案。
令林格这几日使钱又费心思地搜罗来了不少珍奇宝贝,打算拿去问问太子,带着这些去王府拜谒合不合宜?
如果太子还打算做这桩媒,自然会给意见,如果计划有变,他也能放下这件心事。
一路上想着想着就到了太子在离宫的书斋,一个唤作沧浪的地方。
“我正想见你,你便来了。”
俞成靖微笑着引令林格继续往里进,直到一处三面临水如若抱厦的小榭,里面一歌姬正在焚香抚琴,茶案上还摆有一局残棋未了。
见太子会客,那歌姬识趣抱琴告退。
太子见呼延的随从捧了不少东西,知他肯定有事,故问道:“公子访我何事?”
“这是我精心挑选的几样珍品,还望殿下指点,作为拜访王府的登门薄礼是否有不妥之处?”
“我虽读了一些汉书,知道些礼数,但毕竟久不居中原,虽不能讨好长宁王,却也实在怕得罪了他。”
太子一听便了然他的来意,原本怡然的神态忽地收了起来,连嘴角的微笑也压住。
甚至这微表情一霎让令林格误以为太子计划有变,不需要他求娶郡主了。
“哦,拜访的事情不急,过阵子我自有安排。”
俞珩奉旨带兵符秘密北上监视太后与柔然勾结,眼下不在府。
俞成靖之所以一早就提醒令林格尽可能与长宁府联姻,是怕他藩臣入京觉万物新鲜,沉迷于娇娘美姬坏了自己的名声。
没想到他竟心急了。
太子看了呼延准备的几样礼物,老虎状的玛瑙镇纸、品相极佳的玉扳指、几种稀奇香料,白、青、赤各一条的一等狐裘。
“礼物太珍贵,长宁王既不能收也领会不到你的意图。”
太子边说边继续那局残棋。
因令林格不懂对弈,他也只能继续跟自己下。
“郡主虽为女流,但有才情,要你找来绝版孤本实在为难,送些书画也算文雅。”
“郡主爱朱瑾,但名家大作十分昂贵,王爷定忌讳谢绝,倒不如寻些才情巧思的塞外风光画作奉上。”
令林格像个被批改文章的毛头学生,点头如捣蒜地一一应下。
太子继续道:“玛瑙毛料确实是图勒的宝物,但都是贡品,王爷怎敢收呢。”
“长宁府不同于某些宗亲勋贵,门风严谨,敏感小心,不如另择他物。”
令林格一筹莫展,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他可是按照聘礼的规格来准备的。
见他眉头蹙起,太子点拨说:“图勒部不是擅长用牛羊的奶来制备糕点么,各式备一些,郡主钟爱吃甜。”
此时,令林格自然不知太子与郡主间的私情,只暗自庆幸太子如此了解郡主,必是青梅竹马、兄妹情深,娶了她对维系图勒部与九翎将来的关系大有好处。
“殿下,臣近来都未曾在离宫见过长宁府的人——”
事关行程,涉及隐私,所以令林格些微吞吐。
“长宁王善征战,杀伐多,郡主又心孝,早年为父祈福曾出家为道,这几日是几位菩萨仙家的诞辰,她便清修去了。”
令林格在京中根基全无,一切仰仗太子,故对郡主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