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傅锦时的声?音格外冷淡。
西延柏若是不?去截杀褚暄停便应该时待在天楚肈城的,至少不?该是浑身是血的跑来大瞿的甘城。
“我来找你?啊,姐姐。”西延柏弯着?眉眼,明媚笑道,他似是完全不?受伤痛的影响,语气都是轻快的。
然而他此时的唇边和脸上沾了血,这般笑起来时便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谲。
傅锦时敏锐地察觉到了西延柏笑意之下藏着?的阴暗。
“别?喊我姐姐。”傅锦时冷声?说。
这是她已经?重复许多?遍的话,几乎是每一回见到西延柏都要说。
西延柏听过许多?次这句话,可每一次听到他心中都会一痛,他的眼神有刹那的变化,疯狂之色一闪而过,但他很快便换上一幅委屈地神色,“姐姐,当年之事?我已经?知?道错了,而且我也刻意制造了动静提醒傅将军,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傅家。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和神色中都带着?乞求,配上他这幅刻意装出来的可怜,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诚心悔过,但是傅锦时却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
她太了解西延柏了,他从不是会真心认错之人。
他的认错只是为了求得原谅,只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一个做法。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对?,什么是真正的错,他的对?与错只有自己愿意行?的事?和不?愿意行?的事?。
傅锦时也是后?来才发现,从前的白九只是朝着?她演出了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但她在发现后并没有想过丢掉他,毕竟是她捡回去养着?的弟弟,她耐心地去教导他,如同兄长和姐姐教导她那般。
可她万万没想到白九会偷布防图。
“西延柏。”傅锦时借着?刀背挑起西延柏的下巴。他的长相小时候偏向可爱,长大后?却有些偏向稠俪,他是个极其?俊美的少年,一对?小虎牙,笑起来时还有梨涡,可是这样一副皮囊之下住着?的是个疯子。
是被天楚的燎帝一点?点?逼疯的。
傅锦时刚刚查到他的身世之时,不?可避免的心疼他,但也无法原谅他。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像先?前那般疾言厉色和冷厉,而是平淡地说:“你?有你?的立场,不?必求得我的原谅。”
傅锦时一直想要彻底断掉两人的关系,西延柏触碰了她的底线,她即便心生恻隐,也不?会再认这个弟弟,更不?会让他再留在身边,他们之间?从那个雪夜就已经?结束了。
西延柏纠缠许多?年,他能够分辨出傅锦时说话语气所代表的含义。
她若是冷嘲热讽,若是疾言厉色,那都代表她是在生气。
他总是觉得傅锦时对?他生气便说明还是将他当做弟弟来看的,只是还在气他当年的背叛,他总有转圜的余地,可今日他却听到了傅锦时平淡冷静的声?音。
他的心中一阵惊慌,感觉有什么就要彻底离开了。
他不?管不?顾地抓住了傅锦时的手,“姐姐,你?不?能不?要我。”
他不?再说什么原不?原谅的话,而是回到了他最关心的事?情上去。
傅锦时望着?落下泪来的西延柏,从前以为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时,每回见她默不?作声?地红了眼眶时,傅锦时都会忍不?住心软,如今他这般真正惶恐委屈的样子依旧会让她心中一紧。
可是她却不?会心软。
她若是心软,便是对?不?起那一日死?去的鹰卫。
尽管那一夜西延柏制造出了动静,让阿爹发现丢了布防图,可临时调整的布防还是死?了许多?鹰卫。
傅锦时抽出手来,望着?西延柏的眼睛,认真说道:“白九,是你?先?不?要我的。”
西延柏一怔。
傅锦时说:“不?论你?出于什么样的难处与隐情,在你?选择拿走布防图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放弃了傅家选择了燎帝。”
“我没有选择燎帝。”西延柏猛地提高了声?音,惶然说道:“我只是要救我阿娘。”
“我知?道。”傅锦时说:“你?想救你?的阿娘是因为你?的阿娘对?你?重要,可是鹰卫对?我也很重要,我不?想他们无故断送性命。白九,我不?杀你?替他们报仇已经?是看在往日情分上,所以即便你?有不?得不?那般做的理由,我也无法原谅你?。”
“我当日根本没得选!我不?想背叛你?的!”西延柏仓惶道。
“其?实你?当日的行?为也算不?上背叛。”傅锦时收了短刀,对?西延柏说:“只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是立场不?同。”
她的话可谓残忍至极。
“不?是的!”西延柏下意识摇头否认,“我们那三年的生活分明就很好?!你?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这样不?就够了吗?!我们往后?还可以继续如同那三年那样,如今大瞿与天楚议和,我们就不?是敌人了,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你?还是我的姐姐,我还是你?的弟弟。”
“可是那三年是真正的你?吗?”傅锦时望着?失措的西延柏,说:“更何况,天楚与大瞿交战死?了那么多?的人,白九,那些人命横隔在中间?,我们依旧是敌人,只是暂时和平相处的敌人。”
“这不?公平,傅锦时。”西延柏眼中再度蓄满眼泪,这一次他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委屈又难过,“你?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我造成的!跟我没有关系,你?不?能算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