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十分混乱,薛清极却听得明明白白,沉默几秒慢慢道:“都烂透了,魂又能留下多少?”他停顿片刻,又道,“严律,当年那些参与到制作此术之中的人与妖,我们真的都杀完了吗?”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隔了片刻才响起沉闷雷声。
病床之上,赵红玫平躺着闭着眼,双手交握放在腹部,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已经咽了气儿。
薛清极挂断电话,手中灵光消失,唐芽的剑化作发簪再次回到他的裤兜里。
隋辨惊慌道:“年儿,她、她的魂儿——”
“送走了。”薛清极道,“她被寄生的只剩残魂,不强行送走,留下只会更糟。”
老孙神色暗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颓然道:“我本来还想着治不好□□也成,可她今夜突然就……”
薛清极负手而立,看看赵红玫,又看看面露不忍的隋辨,轻声道:“她生前已受足了苦,这死法本该疼痛难忍,她却含笑而亡,想来是高兴的。便当她去了她女儿在的地方吧。”
门外匆匆赶来的老孟和另一个薛清极没见过的男人进来便听到这一句,均是一愣。
老孟冲到病床前,看到死了的赵红玫,脸上变颜变色:“她死了?那我们的线索不就又断了!老孙,你到底是怎么治的人!”
第40章
赵红玫死的突然,仙门目前掌握的最清晰的一条线索忽然断了。见赵红玫确实已经没了呼吸,老孟脸上愤怒与失望交叠,不由埋怨起老孙治疗不利。
老孙也在自责,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展开治疗,赵红玫就好像油尽灯枯似的消沉下去了。
薛清极并不在意这俩人的争执,他踱步至窗边,回想起刚才严律电话里说起的妖那边的两个死者,似乎和赵红玫的死法十分相似。
而这死的模样和严律所说的“气味”,令薛清极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跟着老孟一起来的青年插不进这俩老头的对话,在屋内环顾一圈,目光扫过薛清极,开口却是问隋辨:“怎么那位没来?”
隋辨小声回答:“你说严哥?老堂街那边儿好像也出事儿了,他先去那边儿看情况去了。”
“那你不是白跑一趟?”青年似笑非笑地又看一眼窗边的薛清极,“哦,倒也不算是完全白跑,还捎带上了个傻子。你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
仙门里基本人人都见过薛小年,隋辨跟他基本上就是把仙门当托儿所长大的。
“三哥,年儿的疯病已经好啦。”隋辨也没多解释,“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从严哥那儿接到的年儿?”
叫“三哥”的青年笑道:“他脖子上还挂着严律那条戴了好多年的银链儿呢。妖皇倒是有心,难道是看他爹妈没了,搁这儿送东西哄孩子呢?”
隋辨这才看清薛清极脖子上那条链子,确实眼熟,可不就是严律平时戴着的么。
但这到底是哄薛小年还是哄这位薛剑修的,隋辨就分不清了。
三哥把薛小年当傻子,说话并没怎么避开,薛清极听得到,但懒得搭理,只在余光瞥见老孟又站到了床前朝赵红玫伸手时才抬起眼皮,开口道:“做什么?”
他这一声让老孟等人愣了愣,记忆里的痴儿忽然说了完整正常的话,多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孟看这傻子好像是真应了老太太算的命,不再痴傻了,就是感觉还迷迷瞪瞪的,但到底是仙门的孩子,他还愿意耐心解释解释:“检查一下她的死因,咱们就这么一个线索了,这么死也太蹊跷了。等我查到东西,也好帮你爹妈报仇。”
“她是因为心脏破裂而死的,”隋辨道,“刚才年儿和孙叔都看过,年儿说不让碰,静置一夜后再搬走。”
老孟不悦:“净说胡话,不检查检查我不放心!”
薛清极负手而立,温温地笑道:“最好不要再碰,此人生前被寄生颇深,体内或许还有古怪。”
老孟八成是不想跟个刚治好疯病而且说话比他这老头用词还古的人纠缠,没再多言,直接上手掰了一下赵红玫的头。
薛清极也不恼怒急躁,慢慢地又从窗边离开,拍拍隋辨的肩膀,对他扬扬下巴。
隋辨迷糊地看他,随即便被薛清极一把揪住,朝着病房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