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点头:“师傅也说我长高了。”
江满梨便问:“你师傅呢?”
“师傅刚上值,忙着呢。今日我不在,吕掌柜把新来的王石头派给他做帮厨,王石头什么也不会,还不知如何。”阿念自说自笑道,“阿梨姐要不要进去看看师傅?”
江满梨昨日来找曹庆时便听说了新来帮厨的事,又听曹庆抱怨近日忙碌,便笑笑道:“你师傅忙,我就不上去给他添乱了,你回头替我问好。等过两日我去印了招子,送些过来再同他和吕掌柜说。”
说罢从车上取下三小包生煎和卤鸡子给阿念:“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阿念一看,眼睛都亮了,闻了闻喜道:“这是昨日师傅拿回去的那种生煎包子?”说着迫不及待就咬一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江满梨看笑了,道:“这酒楼亏待你了啊?怎么跟几日没吃过饭似的。”
阿念吃得满口流油,咬一口鸡子费力咽下,方才抬起头来道:“饭当然吃了,可生煎和卤鸡子没得吃,昨日师傅拿去的就尝了一个,全让他们分没了。”
又道:“阿梨姐你太厉害了!这恐怕是全京城最好吃的包子,比咱们酒楼里卖的都好吃!”
阿念吃得又忙又快,一连吃了三个,忽然忍了一下,有些不舍地将油纸袋包了。江满梨正要问,便见他朝酒楼后门跑去,唤来一个小杂役,将剩下的两包半吃食交与拿了进去。
回来与江满梨羞赧笑笑,道:“吃太快了,差点忘了给师傅和王石头他们留。”
挺有良心。
江满梨揉了他头发一把:“想吃随时来小市找我就行,不用省,管够。”
给了生煎,阿念帮江满梨拉着车,二人便上路了,向北走至御街西大街,一路向西,走大凉门出旧城,再曲里拐弯地走两刻钟,来到瓷器库背后的一条小巷子里。
小巷人少背阴,风疏树摇,显得天都灰暗许多。又是在新城边上,两侧几乎无居住的人家,惟几栋土坯房也是缺门少窗,残垣断壁,偶有只把野猫倏地蹿出来,嗷地一嗓子,倒是大白天也吓得人一个踉跄。
阿念像是见怪不怪一样走在前头带路,江满梨跟着,心里感慨幸好有阿念领着,不然她自己估计早早掉头回去了,哪敢继续往深了走?
走至巷子尽头,一路安静到诡异的气氛陡然一转,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夹在风里吹过来,阿念咧着嘴往前头一指,压着嗓子兴奋道:“阿梨姐,看,到了!”
江满梨越过阿念手指看去,只见一门,有些疑惑,看一眼阿念,见他坚定不移,又再仔细去看那门。
却听砰一声,门开了。
出来个身剽体肥的壮汉,用绿豆大的眼珠子打量了二人片刻,见江满梨身后拉着车,露出不大满意的神情,伸手便要拨开她去翻。
阿念赶忙拦住,从怀里掏出个木笺,递给壮汉。
“郭东楼,吕掌柜家的?”壮汉抬了抬颇厚实的额头,语气还算友善。
阿念笑着点点头,道:“大哥是新来的吧?从前没见过,我们来许多回了。”说罢动作极快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给那壮汉。
是一小串铜钱。
这下壮汉脸上舒展了,瞥了一眼江满梨的板车,也不多说,抬抬手示意他们进去,便让开了。
门甫一开,喧闹声瞬息席卷而至,定睛看去,乌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全是拉着车子,甚至赶了驴车骡车,驮着大宗货物的仆从小厮,而穿插在这人群之间的,则是一家家简易棚铺,里头堆满各式货物。
说是棚铺,不如叫仓库更贴切些,因为一打眼看去,譬如那家卖陶碗的,便是一人多高一摞的陶碗,堆了十几垛。
“这就是官家的黑市?”江满梨也压着嗓子,但兴奋劲掩都掩不住,与阿念问道。
阿念眉头一跳,道:“可不敢这么叫,阿梨姐还是称骡市吧。”
江满梨笑着点点头,嘴角咧得颇高。
这便是她所说的买碗勺的门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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