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他在把她从雍家祠堂带回来后问过她,那时候,问她更多的是问自己。
他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他的嫂子,对一个那样对待他的人萌生无法戒断的占有欲。
如果只是占有欲也好,偏偏他的占有欲里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让他就算把她拘禁在自己身边,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对待她。
有些事,不是她说不许他做,而是他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他有这种强迫她的手段,病态地限制她的自由,却还在天真地期盼着,他们有一天能建立最普通,也最正常的关系。
雍野没有把心里的想法显露在脸上,他下意识觉得保持现状,让她以为他还“恨”着她,关着她只是为了报复她,这样才能不让他们之间变得更加糟糕。
他真的很擅长搞砸一切,他冷冷地问她:“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想知道吗?”卿岱没在意雍野的语气,她从他身侧把她的房间门打开,从他身边走过,进到她的卧室里。
雍野从来没进过她的卧室,但会在觉得不安的时候,守在她的门口,靠在一边坐着,就那么睡着了。
她停在门口,转身看靠在门边的雍野,抬手碰了碰他身侧的手:“想知道的话,就进来。”
雍野没看她也没说话,可就在她要收回手把门关上的时候,他反握住了她手腕。
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交缠着流进房间里。
从房间投在走廊地板上的光越来越窄,最后消失在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的声响里。
守寡
雍野靠着门,高挑修长的身躯微微弓起,明明肌肉紧绷,却还是做出放松无害的样子,纵容甚至勾引她上前,靠近他。
卿鸢并没有满足他的愿望,停在合适的距离,看着跟随她进到房间里的人,她的眼神没有情绪,全凭雍野自己理解。
他感觉她的目光在剥离他残存不多的尊严,在嘲笑他的可怜。
她只是随便一勾手,不,连勾手都没有,一个眼神,吹下一口狗哨,他就上钩了。
看起来是他把她关在这里,可仔细想想,他和她之间,还是更像他被她关在他自己准备的笼子里。
每天心甘情愿地被她当成狗训,她甚至没用鞭子那种东西来规训惩戒他,只是无声无息地主宰他的情绪,让他为她的一次触碰而欣喜若狂,让他为她的冷漠无视而坐立不安。
他甚至还对她说出,要她把他当成雍衍这种恶心至极,卑微至极的话。
雍衍为什么喜欢她?这个问题,他早就有了答案。
在潜入城堡,妄想拯救她的那一天,答案便在他对她萌生觊觎的心底成形了。
他不需要任何人再为他解答。
所以,他今晚,跟着她进到她的卧室里,想要的是什么呢?
他清楚,她也是,雍野薄唇抿起,眼尾泛红,用力地凝视她,他卑鄙下流的欲望在她眼里昭然若揭得可笑。
凭什么?雍野眉心皱起,凭什么只有他像狗一样,为了主人,哦,不,她可能都不屑于做他的主人,为了“他的嫂子”心血来潮赏赐的一点好脸色,就心潮澎湃,哪里都胀得发痛?
雍野骨子里的狠劲被点燃,握住她的脖颈,把她换到他的位置上,只是他再恨她,也没忘用自己的手垫着她的后背。
“你又在耍我?”他为她缓冲的手用力地搂住她,把她托起来,让她在背靠着的门板和他禁锢着她咽喉的手中间取得平衡。
卿鸢还是很平静,在他如一条恶犬般贴近他的时候,微微偏头,鼻尖向前,轻轻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你身上有蝴蝶的味道。”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可是那些蝴蝶早就死了,换上了我给它们调的味道。”
雍野怔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蝴蝶。
“我杀死它们的时候,把软化剂填满它们翅膀上的血管时。”卿鸢抬起手,放到雍野握着她脖颈的手上,却不是让他放开自己,而是用指尖若即若离地描着他绷起的血管,“你会疼吗?”
雍野看她的眼神像绷直得太过的线,随着她划过他手背的指尖微微打颤,恨意太锐利又舍不得真的刺伤她,只好自己消化掉那份锋利滚烫,让自己的眼睛发红,弥开水雾:“你在说什么?”
“我很喜欢蝴蝶。”卿岱的手换到雍野的脸边,雍野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自己的贱骨头,轻轻合上眼侧脸向她的手心靠了靠,喜欢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叫人疯魔,无法顾及喜欢后面接的是什么。
卿岱没有理会雍野的眷恋,继续把手抬高,轻轻玩着他高挺的眉弓和鼻梁,在这样轻柔的爱抚里,继续说:“我也很喜欢杀死它们的感觉。”她的指尖从他的鼻尖滑下来,轻轻点了点他的唇和下颌。
雍野睁开眼,卿岱在他的注视里,学着他的样子,掐住了他的脖颈,慢慢用力。
“但是它们不能满足我。”卿岱的力气不大,雍野可以很轻易地挣开她,但他没有,他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喉结在她遏制他呼吸的手心里上下滑动。
雍野呼吸困难,有些艰涩地开口:“是你杀了雍衍……”
卿岱看着她,手指放开,似乎被他这句话打断了兴致,随便用手推开了他早就无力控制她的手。
雍野看到她要从他身边走过,抓住她的手腕,重新把她按在门板上,这回他用了力,确保她没办法再推开他。
他靠近,在她的脸边看着她:“那你想要杀死我吗?”
卿鸢在被他入侵得极其有限的空间里微微摇头:“我不想做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