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舟珩哥,就意味着不如舟珩哥。
卿岱想把谢含章留下吃饭,谢含章看了眼和卿岱说话时,一直刻意被他当做隐形人的雍野,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我还得尽快回到实验室,下次吧姐姐,下次我拿到奖金,我请你吃饭。”
谢含章坐了一会儿,期间卿岱的访客依旧时不时会让雍野的手下帮忙转达他们想见她的意愿。
卿岱没让他们进来,却也没有回绝他们的礼物和名片。
谢含章盯着那些从包装就透着股金钱味道的礼物,指尖暗暗抚过口袋里的小盒子。
他真的很想替卿岱把这些东西,还有那些名片都丢出去。
可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这样做。
谢含章又想在卿岱身边多留一会儿,又想赶紧离开这些礼物的包围,纠结挣扎,最终还是起身:“姐姐,那我先走了。下次。”他郑重许诺,“我一定给你买好吃的。”
雍野已经简化了葬礼的很多繁琐,封建的流程,可有些东西还是必须要卿岱去处理。
雍家那边发来消息请她过去,卿岱看了眼还紧皱着眉睡着的雍野,把身上的毯子盖在他身上,和人走出了休息室。
“你们不用送我过去。”卿岱止住要跟她一起离开的雍野手下。
雍野手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她的指令,乖乖在休息室门口站好,没跟上她。
她走得不急,边走边看天井下面的喷泉花丛,这里场地很大,但有雍家在这里举行仪式,别人自然进不来。
她正看着,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哟,这不是沈大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你听不到看不见,是残废中的残废了。”
伴着声音,还有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被几个人围住,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那里。
有人拽着他的轮椅转来转去着玩。
“还躲在里面呢,还好我眼睛尖,不然就要错过我们有仙人之姿,多智近妖的沈公子了。”
“不是,他都这样了,我们还恭恭敬敬地叫他大少爷干什么?要不是这个早就该死的废物把账查得那么严,我至少有比现在多十倍的基金可以挥霍,我爸也不至于天天累得跟孙子一样!”
说话的人说着说着也上了手,像逗狗一样捏起轮椅上的人的脸轻挑地抖着手腕:“知不知道我们这些旁支都要恨死你了?”
卿岱从墙后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男人要往轮椅上的男人脸上吐口水。
被这样侮辱的男人却很安静,脸上落了浅浅的指印,低着眼睫,温文尔雅的身姿仿佛玉质的佛像,被光打透,周身散着一圈柔和净澈的浅淡光晕。
卿岱看到听到,却没有要出口制止他们的打算,也没有因为这些人改变路线,继续向前走着。
反倒是那个高壮男人看到她后,不知是羞涩,还是心虚,赶紧收起粗鄙难看的样子,他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同伴也是一样。
但他们也只老实了这么一会儿,等他们看到她的身后没有跟着别人,心思就开始活络了,第一眼看到她时下意识涌起的自卑羞臊落下去,被迅速膨胀起来的贪婪和“无以名状”的自信取代,后者过于旺盛,让他们本就光滑的脑沟壑更加平整。
忘了很多“常识”,围过来,把卿岱挡住。
“你们想一想,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小寡妇更招人疼的女人吗?”高壮男人问旁边带着领结的瘦猴,看着卿岱被黑纱挡了一半的脸,像被激发了原始本能一样,眼神直勾勾地咽着口水,“又有少妇的风韵,又有少女的娇弱可怜。”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发出各种音调的怪笑声。
高壮男人敛起猥琐的笑意,正了正领带,自以为很有魅力地向卿岱怜惜地伸出手:“雍夫人,我知道刚结婚就失去了丈夫的你现在一定很脆弱,一定很需要别的男人的安慰陪伴,刚好,你的面前就有几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年轻男士……”
卿岱低眼看他伸出的手,指节处的焦黄暴露了他烟不离手的恶习。
这样的手靠近她,她却没有躲闪。
“雍夫人,我就知道你是想要的。”看到她不抗拒的反应,高壮男人就更膨胀了,咧嘴露出泛黄的牙齿,他身边的男人也忍不住了。
贪婪的,扭曲的,丑恶的面容仿佛鬼脸围着卿岱打转。
她想要的?卿岱眉眼微动,不对,不是她在动,而是映在她眼里的男人在动。
空气里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浮出几条比他们手臂更粗的触手,从纯透明变成淡淡的墨色透明,缠绕在高壮男人和他的同伴的脖颈上,把他们提了起来。
触手缓缓蠕动收缩,粘腻的摩擦声中是瘆人的骨骼变形脱节的脆响。
他们大张着黑洞似的嘴巴,眼珠暴起,喉咙里吐出好像僵尸变异般的呛咳声。
还是恐怖的鬼脸,只是和刚刚比起来,换了一种形式。
一条触手爬到卿岱眼边,轻轻地叫她把眼睛闭起来。
等触手离开她的眼睛,卿岱睁开眼,面前空空的,那几个男人仿佛幻影,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也不是完全空空的,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还在她的旁边。
他依旧淡定,涣散的眼睛温和漂亮,但看不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卿岱转身来到轮椅的面前,他的视线并未因为她的靠近而抬起来,依旧没有对焦地“看”着地面。
她抬起手,纤长的影子与她的指尖相对,指尖走到哪里,影子也到哪里,在男人俊美的脸上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