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两银子的月薪,在县城里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许多一辈子从事账房工作的老者,也许都不敢想。
“大哥就不渴望赚取更多的财富?”
白缙霄心中自然也有此愿,可他除了算账之外别无长处,过去也只敢在梦中幻想一番天降馅饼。
被姜怀虞这么一问,心中不由得燃起渴望的火光,跃跃欲试。
“弟妹,你就干脆告诉我们,需要我去做些什么吧?”
姜怀虞清了清嗓子,轻声细语道:“在我国潞安之地,隐藏着一个幽静的古镇,名为乌苏。那里遍植花卉,四季如春,尤其是那一位巧手的女子,她以缤纷的花瓣为原料,调配出了一种名为洛儿殷的胭脂。这洛儿殷色泽璀璨夺目,质地滑润如玉,且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浓郁芬芳。只需指尖轻触,于面上轻轻揉匀,其色彩与香气便能持久保留,长达一日之久。”
杨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光,“世间竟有如此珍品?”
姜怀虞笑意盈盈地点头,“起初,我对这洛儿殷的神奇功效也抱有怀疑,然而一旦亲身体验,方才领略到它的非凡之处。我敢断言,任何一位女性,都无法抵挡洛儿殷的魅力。”
在她上辈子的岁月里,嫁入侯府两年之后,她才得以一睹儿殷的真容。
那时,洛儿殷已在北京城内蔚为风潮,女子们若手中没有这样一盒胭脂,仿佛就会在众人面前失色。
靖远侯夫人见外界对其赞不绝口,便购置了一些送给她,让她珍藏使用。
姜怀虞最初并未对此过多留意,直到她开始管理侯府的生意,才逐渐了解到洛儿殷背后的故事。
乌苏古镇因其丰富的鲜花香料而闻名,胭脂制作历来盛行。那位创造出洛儿殷的女子,起初并未引起太多关注,甚至因她的容貌不佳,遭人冷眼与嘲讽,她的作品也常被人贬低。
那位女子身世颇为凄凉。
家中母亲卧病在床,制作胭脂以换取医药费用,然而收入微薄,难以维持家计。
直到有一天,一位来自京城的商人试用过她的胭脂后,惊为天人,他与女子商定,要订购一批洛儿殷带回京城销售。
接到如此大额的订单,女子欣喜若狂,夜以继日地赶制胭脂。
然而,商人得知女子的家境后,竟然出尔反尔,取消了对洛儿殷的订购。
在那个偏远的小镇上,那位女子倾尽所有,借债购入了制作胭脂的珍贵原料。
然而,制成品却无人问津,积压在货架上,导致她无法偿还债务。债主上门催债,无情地将女子家中所有值钱的物品洗劫一空,甚至她母亲的宝贵生命也因这场灾难而消逝。
崩溃之下,女子只能含泪出售自己的身体,以安葬母亲。
就在此时,那位曾与她有过交易的商人再次出现,表示愿意出钱购买她为丫鬟。
女子心中明白,正是这位商人的阴谋让她陷入如此境地,但小镇上的居民都对她避之不及,无人愿意伸出援手。
为了能让母亲的遗体得以安息,她无奈之下只得签署了卖身契。安葬母亲之后,她便开始了为商人制作胭脂的劳役生活。
然而,无论她制作的洛儿殷胭脂后来如何畅销,她始终只是商人手中的一名永远无法摆脱枷锁的女奴。
初闻这个故事,姜怀虞深感同情。
上辈子,她无法拯救那位女子;这辈子,她决心要改变她的命运。当然,她心中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抢在别人之前,拿下洛儿殷这笔生意。
姜怀虞转向白缙霄,诚恳地说:“大哥,洛儿殷这种胭脂,目前还鲜为人知。若能在本县或京城推广,必定能带来丰厚的利润。但作为私塾先生,我无法长期离开,而且玉京的科举考试在即,我不能让琐事分心。”
“因此,大哥,我想请你前往潞安,去谈一笔生意。”
白缙霄一愣,疑惑地问:“弟妹,你是想让我去那个小镇,买下这种胭脂再带回来卖吗?”
姜怀虞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可以说,是这样的。”
白缙霄点头应允:“如果这种胭脂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出色,确实不愁销路。我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如此信任我,那我就替你走一趟!”
杨氏虽然对买卖之道不甚了解,但她深知胭脂水粉是市场上的热门商品。若能找到可靠的货源,必定能大赚一笔。
因此,她没有反对,倒是心中暗自期待着这次商机。
在白戚氏的心中,她既渴望目睹家族财富的增长,又对经商的风险感到忐忑不安,这使得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矛盾和迟疑。
白缙霄摩擦着双手,热情洋溢地说:“弟妹,既然决定出发,那么选定哪一天启程最为合适呢?”
姜怀虞向白玉京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玉京心领神会,微笑着说:“此次下潞安之行,涉及到众多商业细节的商讨,母亲,大嫂,你们旅途劳顿,不妨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他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却未见谢雯茵的身影,不禁疑惑她何时悄然离去。
白玉京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自从上次的事件发生后,这丫头便开始刻意回避自己,这样的局面倒也省去了彼此间的尴尬。他只希望,她能早日解开心中的结。
杨氏没有深思,笑眯眯地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继续商谈,我去准备晚餐。今日弟妹成功澄清了谣言,又为家里带来了如此宝贵的商机,可谓双喜临门,我定要为大家烹制一顿丰盛的晚餐。”
白戚氏虽然心中不悦,但见两个儿子都满脸关切地担心她的劳累,她也不便强行留下,于是转身回房休息。
她们离去后,屋内只剩下白缙霄和白玉京、姜怀虞。
白玉京分别为三人斟上一碗香醇的茶水。
白缙霄品尝着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如果我决定前往潞安,那么账房的职务是否需要先行辞去?我们从未涉足过胭脂的生意,是孤注一掷,将所有资金投入购买货物,还是先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下市场……”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仿佛已经看到了银两滚滚而来的景象。
白玉京轻按住他的肩膀,“大哥,先听怀虞的意见吧。”
他内心深处有一种预感,自家娘子或许并不只是从潞安进货,再转手销售,她可能有更为深远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