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睡衣又换了一套,白色复古款的,上衣右下摆还刺绣着青竹。姜鹤觉得像公园里打太极拳的大爷会穿的,顺道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然后没忍住笑出声。
“……”莫名其妙。
姜鹤自顾自笑了一阵,眼神落在虞苏时空荡荡的两手上:“拆了?”
虞苏时回:“洗澡不方便就拆了。”
“起泡了吗?”
“没有。”
虞苏时把手伸到姜鹤眼前,他的手单从手背和侧面展示出来是极其漂亮的,肤白指长,左手指甲不超指腹,右手的指甲留长于指间两毫米,是可以当手模的程度。但一旦把手心摊开来,就会看到那十指指腹有明显的茧子,左手厚度比右手更甚一些。
“洗完的时候发现两个拇指的蜕了皮,揭了后下面还有一层硬的。”
“你们唱歌的麦克风这么废手?”
虞苏时差点又没跟上姜鹤的脑回路,但也没解释。
姜鹤也只是说着玩笑话,酸死人的关怀他哪里说得出口。
姜鹤不是没见过虞苏时在舞台上弹琴的模样,光是那场演唱会录播视频就在咖啡店里循坏播放了半个月,他就算再忙也不会一直忽视到底。虽然不懂乐理,但他清楚,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虞苏时在台后是下了狠功夫的,于是拉开医疗包把烫烧药拿出来说还是要再涂一涂以防留疤。
虞苏时道:“我自己来吧。”
涂完药便没了话,姜鹤交待着“早点睡”下了楼,虞苏时和陨边犬也很快进了屋。
第二日天气依旧晴朗,只是头顶云层很厚,姜鹤往三轮车车厢里丢了两把伞。
为了心中期待,虞苏时觉得可以忍受一下。
柳花村在渔茶村两公里左右的山窝里,西边就是白沙滩和海景民宿。两村之间此小彼大的青丘上是一坡一坡的白茶树,只有靠近柳花村的一块面积很大的土丘光秃秃的,下面一片空地搭着一小一大两间铁皮房,是姜鹤白茶园项目组办公的区域以及库房。
“要进去看看吗?”
姜鹤停好车,拉个手刹的功夫,再转头旁边全然没了人,虞苏时已经脚踩上水泥路面在埋头理正他的小挎包。
“里面有什么?”
姜鹤掰着手指头介绍:“茶树、茶叶还有种植组、加工组、营销组……”
“我去找柳阿奶了。”
说着虞苏时拿了早上让姜唐上班路上帮忙买的礼品就往村子里走,姜鹤一步跨下车又一大跨步追上虞苏时,拽着小挎包的背肩带好脾气道:“你知道人柳阿奶住哪里吗就往里冲。”
他也没存着逗人的心思,左右自己还有工作要忙,时间紧任务重,于是简单给虞苏时指了路,最后又问他带没带手机。
虞苏时拍了拍包,姜鹤便撒手放他走了。
柳阿奶的家在村子中心,好在村里的路不复杂,虞苏时念叨着第三个路口右拐,再过两个路口后看见门口有一棵木芙蓉树的就是目的地。
右拐后,虞苏时远远就看见了路边站着柳阿奶的孙女晓晓,孙婧睿。
“你就是姜鹤的朋友小虞吗?”孙婧睿小跑着靠近虞苏时,后者摘了墨镜,前者语速飞快道:“刚才姜鹤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朋友要来,我记得我们昨天早上见过,码头茶楼那里。”
虞苏时点点头:“你好,我叫虞苏时。”
“你好你好,叫我晓晓就行。”
孙婧睿领着虞苏时进了院子,直到这会儿虞苏时才明白姜鹤说的柳阿奶家闹腾是什么意思。
敢情是养了一整个动物交响乐团。
庆幸院子够大,不然还真装不下这么多的猪羊狗和鸡鸭鹅。
“我奶奶闲不住,平时也是一个人在家,有这些家畜也省得无聊,就是天气一热味道大。”
虞苏时却道没有,院子里虽然养了许多家畜禽类,但地上很少见到大堆大堆排的泄物,可见主人家一定很勤快,才能清理得这么干净。
孙婧睿笑道:“老太太起床早,早上五点就开始打扫了。不过也就现在看着干净,到下午和晚上就不忍直视了。”
进了堂屋,室内光亮稍稍比外面黯淡了些,东侧靠墙的位置放着一张八仙桌,柳阿奶正忙着往糕点模具里分填馅料,满室的茉莉花香就是从那青翠白玉的馅料里散发出来的。
“奶奶,来客人了。”
柳阿奶听见人声朝门口看来:“你们是谁啊?”
孙婧睿朝虞苏时抱歉一笑,解释:“我奶奶记性不太好。”
女孩走上前向柳阿奶介绍自己的名字,而后朝虞苏时指了指:“这位是晓晓的朋友。”
“晓晓的朋友?”柳阿奶也露出更大的笑容来,拉着孙婧睿的手问:“晓晓呢?晓晓没回来吗?”
孙婧睿道:“晓晓说想吃奶奶做的白茶糕了,等奶奶做好了就回来了。”
柳阿奶闻言很快转过身继续过塞面粉,孙婧睿又朝虞苏时快过来,虞苏时理解道:“姜鹤跟我说起过柳阿奶的事情。”
孙婧睿给虞苏时搬来了椅子泡上茶,袅袅的茶气飘浮至半空,与茉莉花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送上茶水后,孙婧睿也没歇,让虞苏时稍等一会儿,随后进了里屋从里面抱出来一个用青花绸缎布袋包起来的长窄物什。
昔有白茶糕
“我小时候没少因为它手心挨板子。”
青话绸缎的布袋褪去,一柄器身修长、琴面漆黑光亮、保养良好的古琴映入眼帘。
“我奶奶说这是明代潞王制的琴。”孙婧睿手指划过琴腹,虞苏时很快发现上部刻有琴名“中和”二字以及一个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