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十分,飞机从滇城机场起飞,五点四十落地鹭屿。
姜鹤的白茶品牌受到不小关注后,南盂岛连接沿海城市的经济通路有了起色,最直观的改变是鹭屿港口到南盂岛码头新增了两班航次,其中一班是末班船,增加航次后,末班船由原先的下午五点变为晚上七点。
虞苏时和姜鹤从机场出来最终抵达港口时正好赶上晚七点的末班船,到家也才刚过八点。
入夜后,凸月悬于西方贡献着微弱的光亮,岛上一如一年多前那般漆黑,海浪冲刷崖壁的间奏也宛如昨夜刚听过似的,唯一可能变化的,环岛线上的路灯大概换过,有几盏特别亮。
门开进入昏暗的院子,一股清雅的香率先钻进鼻孔,而后是一道“咩”叫。
“过两天泥鳅就托运来了,还要去机场一趟。”
“泥鳅也是见过世面的狗子了,嗳虞老师,你说泥鳅还记得阿美吗?”
“等他们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应该记得吧。”
姜鹤走到廊下摁下开关,灯泡亮起后,虞苏时环顾了一圈院子,和之前的模样相比,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可能是因为这个季节院子和阳台上的很多花都开了,拥挤又热闹。
“去年我种了一公斤的虞美人花种,当时店家跟我保证开出来的花绝对都是红色的,那次我还拍照发给你看了,五颜六色的,气死我了。”
姜鹤扣着虞苏时的手腕将他带上阳台,三面的花坛里,如今依旧郁郁葱葱地长着虞美人,“今年换了一家,这次终于没再让我失望。”
半个月前他离开时,这些虞美人长势最好的也只是一株上结出了三四个花苞,半个月后,花坛上下变成了红青白的鲜明层次。
“说不定它们是预知到了我今天回来。”虞苏时吻上姜鹤的脖颈,唇印在那片刺青上。
姜鹤呼吸顷刻一滞,眸光流转。
“……别想!”虞苏时往后一撤。
什么叫只点火不灭火?
这就是赤裸裸的真实案例!
虞老师专业的!
腮帮被舌尖顶出鼓包,姜鹤叉着腰,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底满是得意的虞苏时看,七八秒钟后,虞苏时察觉出对方视线里散发出来的愈发浓烈的危险气息,抬脚往楼下躲跑时却被人动作迅速地一把抱住小腿肩扛了起来。
“姜鹤!”
专业歌手和成长型歌剧家第一次喊破音竟然用在了这里。
胃部被姜鹤的肩膀顶着,下楼时一颠一颠的动作让他想吐又吐不出来,虞苏时失神地想,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今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可磨灭的打击!
片刻过后,经过客厅时虞苏时的眼睛瞟到了行李箱上放着的蛋糕,是从机场前往港口时,路过一家蛋糕房他现买的一个六寸小蛋糕,准备用来给姜鹤做一个正式庆生的。
说话时语气是明显的不足,他拍了拍姜鹤的脊背,“我饿了,今天你是寿星,所以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做一顿晚饭,你……你把放我下来,我真饿了!”
稳健的步伐最终在餐厅停下,虞苏时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在自己不受控的惊呼中被放在餐桌上坐着。
缓了会儿后,他重复道:“我饿了。”
“行。”姜鹤两手撑着餐桌桌沿,将虞苏时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怀抱下,待两人视线平齐后,他又道:“不过做饭前,虞老师先把利息给结算了吧。”
总归是逃过一个大劫,虞苏时可不敢得了便宜还卖乖,飞速地在姜鹤唇角蜻蜓点水一下,“结算好了。”
三四秒后,姜鹤挪开眼沉沉地叹一声,直起身让出了空间,虞苏时连忙跳下桌进了厨房。
门还给反锁了!
姜鹤哭笑不得。
晚上睡觉前两人也闹了一场尴尬,虞苏时拉着行李箱习惯性地往之间住的小房间去,结果刚开门就被姜鹤拦下,对方非要让他睡在自己的大卧室。
“我不习惯跟别人同床共枕。”虞苏时道。
昨晚是例外,情况比较特殊。
姜鹤:“别人?虞老师,我需要提醒一下,你的发言很危险!”
虞苏时找补,“男朋友也不例外,行了吧?”
姜鹤抱起手臂,“我不管,我们现在是恋人关系,恋人哪有分房、分床睡的,同床共枕才是正道!”
巧舌如簧,歪门邪道。
两人僵持了一分多钟。
“行,虞老师逼我的哈!”
虞苏时一句“别乱来”尚未说出口,加之他又怎么可能干得过姜鹤,被人老鹰捉小鸡一样拦腰劫去了姜鹤卧室。
亲友
时光彷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冬,不必操心工作的日子,虞苏时一觉可以睡到自然醒。
上午九点,虞苏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起床,昨夜他宁死不屈“守名节”的下场就是嘴角裂了,现在扯一下就疼,刷牙都刷不安稳,而罪魁祸首姜鹤一早就出了门,大概六点多,迷瞪间他听到对方跟他说是去赶早市买菜,不过直到现在这个时间了,姜鹤还没有回来。
院子骄阳正好,但阳光愈发蓬勃明媚,对于虞苏时而言,就愈是不太友好了。
折回房间戴上一顶宽檐的帽子,再来到院子后虞苏时发现水井旁的水池被翻修了,姜鹤把它改造成了一个生态池。一半陆地一半水域,陆地种着葫芦藓和一株旺盛的金边吊兰,吊兰从根部抽出三四枝花序,挂着黄豆大小的雪白的花苞。睡莲和浮游生物躺在水面,淡水下是几块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光滑石头,压着几株长长的水草,其间游曳着两尾分别穿着金红色和黑白泼墨公主裙的金鱼,最下面是一层铺得很厚的细沙,卧着四五只通体透明的河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