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中途离开没有交钱,但是赔给李方的医药费中有一张就是写了名字的钱。
毛思飞大腿一迈,冲刺一般冲上楼,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每次你让他帮忙干活,他都积极得很,巴不得饭都不吃就到你这楼上来。我说他怎么这么热情,合着你们是背着我有这么一回事啊!”
四周路过的邻居好奇地打量着,时不时挨着脑袋说些什么,不屑、嫌恶、嘲讽……各种目光和言语交集在一起,像是密密麻麻的碎石,四面八方地投向毛思飞和刘月。
“闭嘴!”毛思飞冲到刘月面前,像只被惹怒的狮子,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嘴撕成两半,“我让你闭嘴!”
“哟,还想打我不成?”女人叫道:“大伙评评理啊,当妈的勾引人老公,当儿子的还要护着妈偷腥,这是什么天理哟!”
刘月低声道:“你先回屋去!”
毛思飞瞪大了眼,说:“我为什么要回屋?她凭什么往我们家泼脏水?”
毛思飞不能接受刘月的做法,他难以置信,为什么刘月不反驳?为什么不骂回去?
但最后刘月只是将毛思飞拉到她身后,平静地对女人说:“妹子,确实没这回事。”
女人还是不肯罢休,咄咄逼人道:“没有这回事?行,那等过两天李方回来,我们一起对峙,看看到底是谁不要脸!”
刘月猛地抬起头,捉着毛思飞的手一紧,毛思飞想冲上前,却被刘月又一次拉回了身后。
这次她的声音更加平静,仿佛没有波澜的死水。
“不用对峙了,对不起,妹子。”
毛思飞觉得荒谬极了,为什么刘月要拦着他?为什么刘月要说谎?
啪——
巴掌声和关门声合在一起,要将毛思飞的耳朵震聋,他开口说话,但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发出去。
“为什么……”
刘月看着他,疲惫地说:“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搞男人是件变态的事情,你难道还要被那变态缠上吗?”
刘月的眼角渐渐发红,从小到大,毛思飞几乎没有见刘月哭过,他的怒火被那泪光压了回去,他茫然而不知所措,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而刘月只是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毛思飞茫然地抬起头,窗外的光格外的刺目,仿佛要将他融化在这个冰冷的长夏。
再睁开时,眼前仍是黑漆漆一片,毛思飞挣扎着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昏黄的光亮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一动不动,长久的僵硬着。
毛思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将刚刚那个噩梦赶出脑海。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噩梦了。
估计还是那天烧烤店的事情留下的阴影。
不过比起那几年一直睡不着,睁着眼睛熬通宵的情况好多了。
毛思飞看了一眼时间,才四点多,这几天他都没出门,搬家之后细细碎碎的一些家务做完,又折腾了一天,他身心俱疲,反正这几天那些角色群里也没传来消息,索性歇两天再去跑剧组。
虽说换了更好的小区,上下还有电梯,但他反而更不想动弹,这几天在家都是靠外卖解决吃饭问题,完全不想做饭。
商品房的房子像是密密麻麻堆积的方壳子,大门一关,就隔绝了所有的来往,虽然就住在姜庸楼下,但他也好几天没见到姜庸了。
毛思飞的手指停在姜庸的聊天框上,那晚和姜庸回去的路上又碰上大堵车,八点的时候还卡在高架桥上,不管往哪开,都得九点多才能吃上饭。
最后两个人还是在小区楼下一人一碗兰州拉面解决了晚饭。
而他跟姜庸说的改天请,一直到今天也还没请回去。
最新的聊天记录还是几天前他搬家的时候,这几天他和姜庸都没联系,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姜庸会不会看出来,他其实也是赵肖那种……那种人。
如果姜庸知道了,是不是会后悔帮他呢?
姜庸会不会离他远远的?
他们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一会看着天花板,一会看着窗户,似睡非睡地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浓墨似的云渐渐褪去,破晓的光露出云边,透过窗直射毛思飞的脸上,一瞬间他什么噩梦啊后悔啊的都想不起来了,心里就一个念头,快递今天最好就能到,他要把遮光窗帘换上,不然这光亮得比闹钟都早,跟聚光灯似的,闪瞎眼了。
毛思飞没精打采地起了床,洗漱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有些黯淡。
他拍了拍水在脸上,再怎么样,脸也是他糊口的一部分,还是下楼去跑两圈拉回点状态,过两天去影视城那边跑剧组也更好找工作。
七点十分,天光已经大亮,毛思飞拉了拉胳膊,做了会热身,在小区楼下绕着圈跑步。
小区占地面积大,绕一圈下来也差不多三百多米了,毛思飞太久没跑,跑了七圈后就开始大喘气,坐在路边休息。
累死个人。
毛思飞擦着汗,旁边绿化带的空地上,一个大爷在打八段锦,他跑了四圈,大爷也打了一遍,目光对上的瞬间,他看到那大爷皱了皱眉,摇头无声地叹气。
一种被嫌弃的感觉直击心灵,为了拉回当代青年人在大爷眼中的形象,毛思飞深吸一口气,打算站起来再跑三圈。结果刚起来,胃部就慢慢传来一阵疼痛,他一屁股坐了回去,几分钟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疼后,就是狂风暴雨的袭击。
毛思飞捂着胃,哀嚎自己作死,体能不行胃也不行还敢空腹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