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庸顿了顿,又问:“什么朋友?”
“就那个女孩。”毛思飞说:“刚好刚刚和她打了电话。”
姜庸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地问了句:“不能改期吗?”
毛思飞的心突突跳了跳,他忍不住想摸摸鼻子,但发现右手还被姜庸捉在手里。他轻轻一挣,将自己的手从姜庸手中抽出,假装自然地收回抓了抓胳膊,不好意思地说:“人家女孩子,不太好放鸽子,要不明天?明天我请你!”
“或者中秋?”毛思飞见姜庸不说,又道:“过几天就是中秋,你、你有约吗?公司团建什么的?”
“没有。”姜庸垂下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缓慢地屈起手指,垂落在身侧,他说:“我不负责这个。”
“那中秋咱们一块出去赏月?”毛思飞笑道:“到时候肯定有猜灯谜的活动,靠你来拿奖品,成不?”
姜庸的目光落在毛思飞脸上,片刻后说了句好。
哗——
电梯门重新合上,毛思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后。
姜庸阖了阖眼,脸上的神情不再像刚刚那般平静,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情绪浓烈,如刀锋般凌厉。
他不明白这次是哪一步没有做对。
难道是因为他打了那几个追债的人?
不可能,他那天已经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再进一步对那些人做什么,而且毛思飞后来还带着汤和药来找他,那时候的气氛也没有什么异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很好。
那为什么?为什么毛思飞要拒绝他?
因为那个女人吗?
姜庸想到刚刚开车进小区的时候,看到毛思飞通电话笑容满面的样子。
毛思飞不是说对女的没意思么?难道是骗他的么?
他陷在沙发中,太阳穴像被钉子刺入一般疼痛,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诅咒似的咒骂,跟着疼痛一起钻进他的脑海——你这种性格扭曲、精神不正常的人,没有人会愿意忍受你的。
对他说这些话的人是陈蘅,而现在陈蘅已经待在了疗养院,所以不会再有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了什么。
他放空着思绪,上次打完沙袋后胳膊淤青养了几天,还没全好。最近郊外那个度假村的项目公司正在跟进,有时候编写程序需要他亲力亲为,让他没办法再折腾自己的胳膊,可是情绪无从宣泄,快要占满他的脑子。
想把毛思飞关起来。
姜庸想,光有监控是不够的,就算能看着毛思飞,他也无法合理地拦着毛思飞去任何地方。
如果毛思飞哪里都不能去就好了,只能待在他身边,只能看着他,只能依赖他就好了。
阴沉的室内,手机屏幕的光微微地亮起,照亮姜庸脸上阴鸷的神情。
手机传来的实时影像里,毛思飞正对着客厅的全身镜打理头发,他的指腹抚过那弱小的身影,忽然又想到毛思飞挣脱的手。
就应该把他关起来,他想,这样毛思飞就可以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毛思飞和于筝妍去的是他们公司附近的一家小火锅。
一个人一个锅,汤底和菜色自选,价格实惠。
本来毛思飞想请于筝妍去家好点的餐厅,但于筝妍说当初她刚来公司那会,就经常光顾这家店生意,不爱去那种华而不实的店里帮衬。
毛思飞知道于筝妍是为自己考虑,心里流入一股暖意。
今天是周末,火锅店里的人流量比较大,四处都是汤底沸腾的声音,人声混杂在里面让人听不清,如果要聊天就必须要打开嗓门,毛思飞不好说些什么。
等到吃完饭后,毛思飞才开口问于筝妍要不要去附近找个咖啡厅再坐坐。
“不对啊,飞飞哥。”于筝妍啧了一声,说:“我觉得你今天状态有点不对啊,大晚上喝咖啡?你今天要修仙吗?”
毛思飞只想到咖啡厅比较安静,迟疑了下,说:“那……”
不等他思索还能去哪,于筝妍先一步开口道:“附近有个清吧,这个点人也不多,还算安静,去那?”
毛思飞还没去过酒吧,想说不然还是换个地方,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还有哪里合适,便跟着于筝妍走了。
酒吧名字叫tober,法语中的遇见。
装潢比较复古,缓慢的音乐静静地飘荡,没有迷眼的灯光,也没有鼎沸的人声,跟毛思飞想的不太一样。
于筝妍点了两杯鸡尾酒放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一副等着听毛思飞倾述的认真模样。
毛思飞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他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于筝妍哎呀一声,说:“不是,飞飞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没必要还要先无中生个友出来吧?”
“不是,我真有一个朋友。”毛思飞在桌上搓了搓手指,被打断了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于筝妍瞥了他一眼,迟疑道:“飞飞哥,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上次杀青宴那个吧?”
毛思飞哽了一下,怎么于筝妍猜得这么快,让他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支支吾吾不说话,于筝妍福至心灵一般接道:“你是最近跟你朋友闹矛盾了?”
毛思飞瞪大了眼,这也太神了吧!他一个字都还没说啊。
“诶,飞飞哥,你真的……”于筝妍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这脸上的表情比你的嘴都快,我说一句你表情就回我一句。”
毛思飞有些窘迫,“你别取笑我了。”
“得。”于筝妍说:“我不打断你了,什么矛盾说出来看看?孤寡多年的人对感情的事还是很敏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