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哥?”
于筝妍见刚刚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离开,没多想什么,坐到毛思飞身旁。她没要到解酒药,打算等等外卖一份给毛思飞,毛思飞看着比刚刚醉意更浓,趴在桌上,眼睛半阖着,神情呆呆地卡座旁的花盆。
她倒了杯热水放在一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毛思飞的肩膀,说:“飞飞哥,你可别睡死过去啊,不然我就只能找卢姐来把你扛回去了。”
毛思飞没有说话。
于筝妍只好坐到他对面,打开手机刷美团,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卖解酒药的。下了单后,她看毛思飞刚刚还半睁着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跟卡了壳的卷帘门似的,眼睫颤巍巍地抖着,不肯彻底闭上。
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在毛思飞脸前挥了挥手,问:“飞飞哥,猜猜这是几啊?”
毛思飞的目光往上翻了翻,又重重地落下,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你说什么飞飞哥?”于筝妍有些疑惑地把耳朵凑过去,但只感觉到毛思飞缓缓吐出了一口滚烫的气息,估计刚刚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醉话罢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想着解酒药怎么还没来,刚要坐回去,上方忽然压下一片黑影。
于筝妍茫然地转过头,一个男人走到了他们的卡座旁,长相很英俊,但此刻他深邃的眉眼像是酝酿着平静的风暴,阴沉地注视着醉晕的毛思飞。
“你、你是……”于筝妍想起来,这不就是飞飞哥的那个朋友嘛!
男人弯下腰,将毛思飞从卡座中抱了出来,毛思飞毕竟是个长手长脚的成年人,蜷缩在男人怀里,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但男人的胳膊却像铁链一般,牢牢地将毛思飞锁在自己。
“那个,飞飞哥的朋友对吧?”于筝妍诶了一声,哗地站起来,问:“你要带飞飞哥去哪啊?”
男人正低头看着怀里的毛思飞,闻声抬起头,目光明明是自下而上的打量,却让于筝妍有一种被压迫的窒息感。
飞飞哥不是说他朋友是个很好的人吗?
听飞飞哥描述,他朋友的性格应该很温和啊……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我带他回家。”
男人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刚刚那种压迫的气势也随之淡去,仿佛只是于筝妍的错觉。
于筝妍说:“那,那我帮你……”
“不用了。”男人说:“不需要。”
“诶,你这人!”于筝妍上前几步,直觉让她不太放心毛思飞跟着男人一起走,她道:“我就跟着你们车子过去,确认飞飞哥没事了我就走,行吧?”
“无论有什么事。”男人眉头往下沉,云淡风轻的神情似乎露出一点裂痕,教人窥见一丝阴暗的内里,“也是我和他的事。”
于筝妍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他们的卡座虽然在角落,但是两个人的僵持还是引来了一点目光。
男人环顾了一眼四周,神色又恢复如常,语气也平缓了下来:“你跟他都是演员,在这里引人注目并不好,如果你不放心的话,等他明天酒醒联系他就行了。”
说完不等于筝妍回话,冲她点头示意了之后就走了。
于筝妍悄悄跟到了门口,看着男人抱着毛思飞上了车,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没追上去。
她想到毛思飞今天跟她倾述的那些话,又想到男人看毛思飞的眼神。
像是守着财宝的巨龙,一丝一毫都不愿让他人窥探宝物的光芒。
她想,飞飞哥连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明白,会不会也认不清楚他朋友对他的感情呢?
毕竟不管她怎么看,都觉得那个男人对毛思飞不仅仅是朋友。
车子飞速地在路上行驶着。
毛思飞已经彻底醉了过去,晕乎乎地倒在副驾驶座上,安静又乖巧地抓着安全带。
姜庸脸色阴沉地把着方向盘,街边的景色呼啸而过,刮过的风猛地灌进车窗,太阳穴传来的抽痛愈来愈猛烈,他捏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眼前不断地闪现刚刚在酒吧看到的场景。
毛思飞醉意朦胧地倒在桌上,而那个女人一脸笑容地挨着他,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呼吸可以交缠的距离,而毛思飞对此一点防备都没有。
毛思飞骗了他。
明明白天毛思飞拒绝他邀约的时候,只跟他说晚上和那女人约饭,可转头就和这女人来了酒吧,分明不能喝酒,还放心地喝醉在那女人的身边,任由那女人靠近。
为什么?
为什么他靠近毛思飞就要小心谨慎?
为什么他每进一步,毛思飞就往后退一步?而那个女人却可以肆意靠近?
无数的杂念钻进他的脑海,他眼底暗色翻涌,像是夜色深浓中的海浪,悄无声息地席卷上岸。
停好车,他从副驾驶座中把毛思飞抱了出来,毛思飞短暂地醒了一瞬,但意识还是懵懵懂懂的,手掌抵着姜庸的胸膛,有些不安和无助地呢喃着:“不要……”
“不要什么?”姜庸垂下眼,声音低沉地问:“不要我?那你想要谁?”
毛思飞轻轻地推了两下,没推动,手顺着往下滑,挂在姜庸衬衫胸口的口袋上,像撒娇似的晃着。
姜庸眼底的情绪更浓。
电梯升起,越过毛思飞的楼层,一路到了他的家。
毛思飞还穿着白天试镜时的衣服,很普通的短袖,现在已经些皱巴巴的了,他躺在姜庸的床上,整个人蜷缩在衣服里,像是缩在一个无法抵御外界风暴的小壳中,不用怎么揉捏,很容易就会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