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穿着一件初夏款的裙子。
隔着薄薄的衣服,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炽热。几乎是下一秒钟,她就推开了他的手,跟他保持客气距离:“如果上次在电话里我说得不够明白,基于这两年工资的可观,我可以再重新复述一遍。”
“于公,当初结婚的时候,协议书上明确写清晰了是两年,我没有提前离开,也没有拖延,准时准点地按照文件日期来做的。”
“诚实守信不是你们商人最起码的行事标准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出尔反尔了?难道是因为我没背景没靠山,比不上你的合作方那么有资本,就能被欺负吗?”
“于私,我把你当上司,把协议婚姻当工作,严格遵照协议内容,在外从不公开我和你的夫妻关系,在内对你尊敬有加,仔细照顾。我承认我耍过小聪明,故意把饭菜做得难吃,这样就偷了懒两年没下厨。但最核心的部分我都做好了,从你的反馈来看,证明我确实工作到位,事事顺你的心不是吗?”
“现在婚约到期,不能因为你习惯了我的好,就让我复婚继续演吧?我也有自己的未来,也想找个两情相悦的爱人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陆淮年,你不如也放下曾经的往事,向前看吧。一味地偏执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只要你愿意,凭你现在的身家地位,会有人真心实意爱你的。”
“跟你相处这两年,我也现了你和圈内其他总裁不一样。有钱却不势利,站得高却不忘本,孤僻却还有一颗只偶尔显露出来的善良的心。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我才敢面对面跟你说这些话。”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的想法。咱们以后就互不打扰,我不再联系你,你也把我删了。我不踏入你的圈子,你也别再接触我周围的人了,尤其是我爸,他老了,一心只念着我能有个好归宿,你去看望他,会让他误会的。”
陆淮年沉默不语。
他站在背光处,从时柒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情。
就在这时,o房的门忽地从里头打开了。猫咪从门缝里溜了出来,蹿到时柒脚边的同时,又仰着脑袋望了望陆淮年,伸出小爪子蹭了蹭他的裤腿。
沈曼出来扔垃圾,踏出房门人傻了,注视着幽静走廊上的两人,她顿了数秒钟:“那个,我做好了晚餐,陆总要进来一起吃吗?”
无人开口说话。
过道上仅有清冷的白炽光灯闪烁。
陆淮年侧眸看了眼身旁的人,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他走的时候只说:“咖啡馆和糕点铺两家门店你收着,如果实在不喜欢就卖了。”
电梯门合上。
十八连忙跑上去,爪子没够到男人的衣角,对方已然消失。像是知道把自己养大的两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吵架分别了,它想劝一劝,对着关闭的电梯‘喵’了几声,转过小脑袋,又对着径直往屋子里走去的时柒‘喵’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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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行驶在暮色中的燕城街道。
陆淮年绕着高架桥开了一圈又一圈,导航几次提醒他‘要不要回家’,蓉园的终点位置不知道第几次弹出来,他扫了一眼,移开了视线。
他开车去了傅宅。
灯火通明的宅子今晚格外热闹。
管家在门口接他,领着他往院子里走,恭敬又畏惧:“您今晚怎么忽然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
“老夫人这周才从南山寺回来。”管家小心翼翼开口,试探地说:“她老人家岁数大了,跟您说话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多担待一些。南山地高险峻生活条件差,这三个月老夫人瘦了不少,也知道到自己上次言行有误了。”
距离陆淮年来到燕城,算算时间快八年了。
他到这里的时候,傅家没人看得起他。毕竟多年前他的母亲不听长辈的话,执意要跟人私奔,在外生了对儿女丢尽了傅家的脸,早就被傅氏一族除名了。
老太太对他也不抱希望。
甚至没想过要认他。
直至盛唐那栋高楼大厦林立在cbd市中心,陆淮年成为燕城新贵,老太太才备足了礼品前往他的私人别墅看望他,慈眉善目地将他领回傅家。
这七八年来祖孙两人的关系维持得很好。
老太太带着利用的私心关怀他,他装作看不到那份利用的样子孝顺着老人。这个平衡在三个月前被打破,管家也不清楚那天在傅家园林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时柒晕倒了,陆淮年动了大怒,跟老太太起了争执,并在当天就把老太太遣送去了南山。
撕破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