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六岁时,平韵之说到做到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江茗成了他的继父。
江茗人很好,对他也很好。若不是他和陈朝丰长得有几分像,陈寐都希望自己能是江茗的儿子。
在旁人都反对他学表演的时候,江茗是第一个支持并给他意见的人。
他告诉陈寐,人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为别人,因为他们不会对你的生活负责,而你却要承受全部责任。
平韵之确实这么做了,她为了能登上更大更好的舞台,食言了。
没有像承诺一样,给他一个完整的家。陈寐依旧在破碎不堪的地方生活。也意识到自己小心翼翼守护的星星只是倒影而已。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还要去犹豫呢。
索性,毅然决然地遵从自己的内心,表演也好,进娱乐圈也好……人人都自私都自我,他为何要起顾及别人,做自己乐意的事情,不好吗?
跳累了,浑身污泥的陈寐干脆一屁股坐下,反正脏都脏了,再脏一点也没什么所谓了。
坐在泥潭边,他甚至还想再脏一点——撑开双臂一点一点向后倒去,墨绿的樟树冠和灰蒙蒙的天空颠倒了方向,这个角度看倒像是茫茫无尽的海中倏尔出现漂浮的舟,在暗流涌动的海面挣扎着驶向彼岸。
整个身子彻底躺下,背后是黏湿的土地,耳旁是雨水溅起的声音,眼前是猜不透来自何处的雨水如细针般扎入他的身体。
自己好像山林间的一棵树,亦或是一棵草,闭目在春雨的洗礼中涅槃。
意识快模糊不清时,他突然感到手臂隐隐一阵刺痛,是雨吗?还没完全回神,下一秒那刺痛感又深了深,像是要刺进他的骨头里。
“我是在做梦吗?”陈寐睁眼看着手腕处流淌着的鲜血,“为什么会这么痛啊。”
身体冰凉,脑袋昏胀,估计又发烧了。
——“我要你死!”
——“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是你害死我的哥哥,是你害死了我的哥哥。”
“好痛——”陈寐呼吸沉重,面色苍白,无力地瘫软在床上,眉头紧锁地低语,“好难受——”
昏迷的他一直在低声重复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过。
沈银抬水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用毛巾擦了几次还是不管用。
“还在发烧吗?”
“嗯。”
“刚缝的针还有渗血吗?”
“没。”
“那就好,拿刀的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