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起头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就像是退潮连带着麻乱糟心的东西落回海底。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陈寐总是要骗他,这很好玩吗?沈银一言不发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机,屏幕每亮一次都会弹送一条关于陈寐的消息。
——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又在难过什么?
久久地坐在走廊,沈银依旧是想不明白。
夜深了,一门之隔的陈寐把灯关了,四周变得昏暗又静悄悄。
一夜的宿醉让他元气大伤,下午又淋了雨,陈寐头昏脑胀,加之刚才那一通发泄更是损耗了他的力气,陈寐已经转不动脑子了,也不想再去想了。
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好好地睡一觉。
沉沉地睡一觉,等睡醒了,事情或许就没有那么麻烦了,闭上眼的陈寐想,深深地吸一口气,慢慢地吐出——一切的糟心事就等他睡醒了再说吧。
嗡嗡嗡——嗡嗡嗡——
第三次尝试呼吸的陈寐,还是放弃了,他根本睡不着,床头的手机又开始发出恼人的声响,难以入眠的痛苦,紧绷的神经如弦一般最终还是断了。
嘣一声,陈寐酝酿的睡意以无效告终。
会是谁呢?他撩开被子,彻底睡不着了,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点开手机看来电显示——没有备注,但是每个数字组合在一起他确那么的熟悉。
不想接。一直等到它自动熄灭。
须臾,自动挂断的电话再一次拨了过来。
陈寐还是不想予以理会,任由手机响着,等到它再次熄灭。
对方似乎并不罢休,又或者是碰到了什么事情,锲而不舍地又拨了第三个电话。
“喂?”
“小寐。”
果真,是江茗。
陈寐深呼一口气,打算按掉。
“小寐,别挂。”对方似乎是猜准了他的下一步动作,立马开口,“妈妈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陈寐没有说话,胸口牢牢得被堵住,就连呼吸都困难。
“对,我们回国了,就住在以前的杭州的那套老房子,你是不是很久没过来了。”江茗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诉说着内心的忧伤,“花园里都长野草了,早上还碰见了一只野猫,你妈妈说它很可爱……”
不知为何江茗如此执着地打电话过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和他说那一间长久未住的老房子?
陈寐木然地望着窗外,雨好像停了。
“你在听吗?”江茗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沉默良久后才终于说出口,“小寐,你妈妈生病了。”
江茗停顿片刻,“她,很想见你。”
重重地在胸口捶了几下,几近窒息的感觉才稍许好转,陈寐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