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相册里都是一个人,是他。
是他栖南。
以后不用再偷偷看了
栖南又把相册里的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照片里所有的角度一看就是远远偷拍的,有正面,有侧面,有深夜跟朋友聚完餐挥手告别的,也有冬天里他顶着老北风低头走路,头顶还飘着几片灰白的雪花,水汽蒙蒙的阴雨天他靠着车边抽烟,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
甚至还有几张是他在世界各地摄影时的第三视角,是朝岸宁拍的,全部都是他的第三视角。
还有几张照片,栖南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只能靠着身上穿的衣服跟照片背景猜出当时的季节跟天气。
栖南心里想,朝岸宁一定记得每一张照片。
他之前就猜到了,朝岸宁这些年一直都在偷偷关注他,但他不知道朝岸宁一直在偷拍他。
作为一个摄影师,栖南手里的镜头对外的感知一直都是敏锐的,但当他自己成了镜头里的人时,他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朝岸宁不想被他发现,朝岸宁这些年都把自己藏的很好,藏到他能看见他,他却看不见他的地方。
栖南又打开柜子,拿出剩余几本相册,没有意外,里面也都是他。
有很多照片应该是朝岸宁着急抓拍,都拍糊了,如果那些糊到五官都看不出来的照片是栖南拍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直接删掉,但那些拍糊的照片,朝岸宁都好好收着呢。
栖南盯着照片里自己的重影出神,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他才反应过来。
是朝岸宁打过来的电话,栖南调整好呼吸后摁了接通键,手机举到耳边紧紧贴着。
“哥,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忙完了?”栖南仔细听着听筒里传过来的声音跟呼吸,不想漏掉哪怕一点。
朝岸宁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笑:“刚忙完,正准备吃饭。”
栖南握着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他又握着手机快速贴回耳边问:“这么晚了才吃?”
“刚刚有事耽误了,”朝岸宁说完又问,“哥,你晚上想吃什么,有没有想去的餐厅。”
栖南手指在手机上敲了敲:“晚上我们也跟三叔景叔一起吃吧,晚上我给你做饭。”
“好,”朝岸宁乐了,“下午我忙完就回去,你现在在干嘛呢?”
栖南说:“我在……看照片。”
朝岸宁以为栖南是在整理他之前拍过的照片,也没多问,反正栖南拍过的照片他都看过。
栖南合上相册,身体一动,椅子腿跟地面摩擦出的吱吱声很刺耳,他挺了挺腰,坐直身体不动了。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过了几秒钟,栖南轻喊了一声:“小宁?”
“在呢,哥。”
“以后不用再偷偷看了。”
朝岸宁没明白栖南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晚上回去的很早,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栖南一个人准备的,他也没让三叔景叔帮忙。
朝岸宁进厨房洗了手要帮忙,栖南正在盛最后一个菜,指了指另外一个灶上的砂锅说:“那个汤好了,你把汤端出去。”
朝岸宁“嗯”了一声后往旁边走,身体故意贴着栖南,低头在他耳朵上快速亲了下。
栖南耳朵一阵酥酥麻麻,偏头在肩头上蹭了蹭耳朵,他身体一动,手里端的菜盘差点儿摔了,没好气地踢了朝岸宁一脚:“老实点儿。”
朝岸宁喜滋滋地往后退了半步,咧着嘴端汤去了。
晚饭后俩叔叔出去散步,栖南拉着朝岸宁去了地下室。
通了一下午的风,栖南又打扫了一遍,地下室的拳击房干干净净,那股子闷闷的味道也都散干净了。
栖南拿出来的那几本相册没放回柜子里,就摆在桌面上,朝岸宁一眼就看见了。
他立马就明白了栖南电话里那句“以后不用再偷偷看了”是什么意思,朝岸宁看着相册,心里咯噔一下。
那几个相册里拍的都是栖南,他手机里也都存着电子版,时不时就拿出来看一看,但那毕竟是他偷拍的。
朝岸宁快步走到栖南身边,站在他身侧,身体是半包着栖南的姿态,赶紧解释:“哥,以前我……”
栖南没让他把话说完,他们能走到现在这一步,有些话不用说。
他拎起柜子上拳击手套,转了个身冲着朝岸宁甩一甩:“我们要不要再比一比?”
朝岸宁看出栖南真没在意才放下心,他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也拿起另外一副手套戴好。
栖南戴好拳击手套,用朝岸宁教过他的招式,脚尖分开,膝盖微微弯曲摆好姿势。
朝岸宁还是让着他,不怎么出拳,栖南往前他就后退,栖南后退他就往前,栖南出拳他就挡着。
最后朝岸宁还是把栖南压在了旁边的沙袋上,栖南整个人扑在沙袋上,踉跄了两步之后双手立刻搂紧了沙袋。
朝岸宁怕他摔到,扶住栖南,贴着他后背紧紧箍着他。
沙袋在晃,栖南的身体没有实实在在的着力点,好在身后的朝岸宁站的很稳,栖南只能往后靠在朝岸宁身上,把重量压在他身上。
朝岸宁的注意力都在栖南身上,一低头咬住栖南出了汗的后颈,整个人都是完全压迫的姿势。
栖南疼得抬起头,脖子仰得高高的,等到朝岸宁松了口才慢慢转过身,摘了拳套捧着朝岸宁的脸,鼻尖蹭着朝岸宁鼻尖,把电话里没说完的话又说了一遍。
“朝岸宁,以后不用再偷偷看了,以后我陪你,我陪你再好好生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