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碎镜般的画面,映着无数张脸,玉雪可爱的小团子般的脸,肥胖的长满痘痘的脸,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枯瘦的脸,下颏处带有刀疤的脸……
无数的、哭泣着的脸。
温温不再看身后。
她向前走。
前方是一大片异域风情的国度,她曾魂牵梦绕了多年的风景,她再往前踏出一点点,就可以美梦成真。
可就当她抬起脚。
却像是乘上了反方向的电梯,眼前的风景不停倒退着,离她越来越远。
别走!
温温想吶喊,却出不了声。
她惊恐地低头,发现喉咙处空空的。
随后,啪,视野产生了一丝裂痕,她的脚踝像是被狠狠夹了一下,瞬间,她失衡地倒地。
不,别走!
等等她!
温温知道自己再向前一步,会死。
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无知觉地死去,更幸运的呢?
温温渴求地向前伸出手。
可是,啪,啪,啪,视野裂痕连连,她脚踝上的痛楚,幻化作实质的一条银链,猛地将她向后拽去——
温温惊悸地睁开眼。
“滴。滴。滴。”
冰冷的仪器监控声响中,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放心,差不多这两天就醒了。”
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沉。
好沉。
从轻悠悠的“灵魂状态”,一下被拽回碍事的躯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灌铅般的沉。
温温木木地转动起眼珠。
是一间整洁的病房。
仪器齐全,单人间。
她像个刺猬般,浑身插着各种管子,哪里都疼,哪里都难受,眼前一阵晕一阵黑的,四肢半点不听使唤。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瘫了,仅仅是想张口说话,口角就有些歪歪斜斜的迹象。
霎时,温温鼻子一酸,眼泪淌了下来。
跳楼不可怕。
可怕的是跳了楼却没死成。
她甚至都不敢看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好的,谢谢你。”
窸窸窣窣的对话声结束。
一个熟悉的讨人厌的清癯身影,回头,看见温温试图把身上的管子拔掉,三步并两步地撵到病床前。
一边朝走到门口的护士喊:“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