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这样,若你先对她态度温和,百般忍让,难免会将她的心养大,后面再想要收拾就难了。可若一开始就立好规矩,让人猜不透你的性子和底牌,便没有人敢造次。
这一点还是盛怀隽教她的。
那时她刚刚嫁入平北侯府,院子里有几个婆子不听从她的安排,在盛怀隽的提点下,院子里没再有人敢造次。
王嬷嬷就被她养大了心后面难对付,而平北侯府的婆子们是一开始就收拾了的,后面也没再有麻烦。
她不光要在言语上打压王嬷嬷,还得再找个人跟她平起平坐,制衡他。这一点也是她从盛怀隽身上学到的。
想起那些往事,姜宓垂眸,不再看王嬷嬷。她转而对刘婆子道:“以后都叫刘嬷嬷。我不管府里怎么说,在这个院子里都称刘嬷嬷。”
底下的人什么性格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忠心。
她声音不大,却让人不敢忽视。
一直站在一旁的一个丫头第一个响应了姜宓的话:“刘嬷嬷!”
一旁另一个一直垂着头的丫头也小声叫了一声:“刘嬷嬷。”
刘婆子一直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主子和管事的说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从来都没管过人,也没被人这般尊重过,一时之间不知说些什么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王嬷嬷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拒见
姜宓的目光看向了两个粗使丫头。
这两个丫头一个叫春兰,一个叫甘草,两个人都是十来岁的年纪,长相平平,没什么手艺。只是二人性格不同,一个机灵,一个木讷。
刚刚率先响应姜宓的是春兰。
姜宓:“你叫什么名字?”
春兰:“奴婢名叫春兰。”
前世,春兰一直隐隐在和王嬷嬷作对,她便知晓春兰绝非继母的人。她一直以为春兰之所以和王嬷嬷作对是因为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对她表忠心,直到后来去参加宴席前她腹痛不已,才发现这个婢女一直在为别的主子做事。
姜宓:“从前在哪里伺候?”
春兰:“奴婢从前在大姑娘院子里伺候。”
大姑娘,名唤姜姚,是已故大伯父留下的唯一的女儿。
接着,姜宓又冷不丁地问了一个问题:“为何来了绿萝苑?”
春兰顿时一怔,不是说四姑娘从乡下来的,是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怎么这几个问题问得这般巧妙。她这样子哪里像不懂庶务的,倒像是管家多年的。
见姜宓正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春兰忙敛了神,道:“是大姑娘瞧着四姑娘这里人手不足,特命奴婢来了此处。”
姜宓:“如此说来,大姐姐那里岂不是少了人?”
王嬷嬷嘲讽道:“四姑娘,大房只有大姑娘一人,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服侍。”
姜宓发现春兰在听到这句话时面部表情稍微有些变化。前世她还是经历得太少了,又对府中的人事不了解才没发现春兰别有用心。
春兰没有理会王嬷嬷的话,对姜宓道:“我们大姑娘说了四姑娘久不来京城,怕您不习惯所以命奴婢来服侍您,她那里少一个人伺候没关系,不能委屈了您。”
王嬷嬷轻哼了一声。
姜宓假装没听到,道:“大姐姐可真是疼我。”
瞧着春兰略带讨好的笑容,姜宓挪开了视线。
此时不是处理她的好时机,留着她还有用。
甘草见姜宓又看了过来,想到她刚刚问春兰的几个问题,没等她问就快速答了出来。
“奴婢甘草,原先在厨房烧火,是丁管家将我安排到这里来的。”
刘婆子补充了一句:“奴婢姓刘,夫家姓李,原先在外院洒扫,也是丁管家将我安排来这里的。”
姜宓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脏乱的院子,对王嬷嬷道:“嬷嬷,你带着春兰将院子打扫一下。”
前世也是如此,她们几个人是早上才过来的,刘婆子和甘草只打扫了房间,院子没来得及打扫。那时王嬷嬷一副管事的模样,她又初来乍到,对京城的情况不了解,所以没有安排她。又因春兰明确地站在她这边,她以为春兰是自己人,所以护着她。洒扫的活就落到了身份不明不言不语的刘婆子和甘草身上。
如今既已知晓王嬷嬷和春兰背后的主人是何人,又知这二人不对付,倒不如让她们二人去斗法,也省得她们一心想着给她找麻烦。
姜宓又看向连翘:“连翘,你带着刘嬷嬷和甘草整理箱笼。”
连翘:“是,姑娘。”
王嬷嬷和春兰都对这个安排很不满。然而,王嬷嬷刚刚反驳过姜宓,此刻不敢再多说。
春兰见王嬷嬷没说,她也没敢说。她很不理解四姑娘为何如此安排,她刚刚明明表现得挺好,还站在了四姑娘那边对付王嬷嬷,姑娘怎么就偏偏用了那个闷葫芦甘草没用她?
王嬷嬷本来是不满的,但在看到春兰眼底的不甘时,心里又舒服了。她从一旁拿过来一把扫帚扔到了春兰面前,居高临下:“愣着干什么,赶紧干活!”
春兰心里憋屈死了,可她只是个粗使丫头,王嬷嬷是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又是三夫人的人,,四姑娘又明显不站在她这边,她哪里敢跟王嬷嬷对着干。
王嬷嬷搬了个板凳坐在了廊下,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一个孤女还敢在府里蹦跶,也不看看吃的喝的都是谁的,也就老夫人可怜你们,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成?”
这话虽然是对着春兰说的,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在说姜姚。
春兰捏紧了手里的扫帚,将这一口气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