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那个神秘的组织已经在大胤朝存在了一百多年,也就是开国便存在,皇族不但不加以打压,还置若罔闻,像是默许了它的存在一般。
朝影疏将铁牌收回,拿着青影回了房间,不一会她穿着一身沉重的斗篷溜了出来,腰间挂着一对明晃晃的弯刀,泛着寒月般的冷光。
冬月的夜,四处荒芜,朝影疏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节度使的府邸。
南邑的军政长官,御令中写他私自征兵,聚众密谋意图不轨,命朝影疏前去调查,若情况属实,格杀勿论。
朝影疏刚落入院中,轻车熟路地避开巡兵,前世她刚进院子便发觉了不对,林节度使的府邸巡兵太多,更换次数多,时间短,就算他不打算密谋造反,这等重兵护院,也难免不让人生疑。
前世,朝影疏也确实杀了他,但是也险些为此丧命,朝家一朝没落,她便被扣上了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御令在完成后会与“信物”一同送往天琅皇都,朝影疏根本没有为自己脱罪的证据。
不知不觉之间,朝影疏来到了林天泽议事的地方,她所听的内容与前世相差无几,她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下去,朝影疏从怀里摸出那块铁牌扔了进去。
铁牌不偏不倚钉在了沙盘上,激起了一层蒙蒙细沙。
朝影疏推门而入,她先是嗤笑一声,“林大人可真是心大,或许被人抄了家都不清楚。”
重兵破门而入,将各位议事大人都围在其中,四面风袭,烛火忽暗忽明,局势紧张,若是此时有人秘密监视,估计也很难被发现。
林天泽一脸惊恐,“你是何人?”
来者声音嘶哑,身形在黑色斗篷的掩盖下根本无法辨别。
朝影疏指了指沙盘上的铁牌。
林天泽将铁牌拿起来一看,神色恢复了平静,反手将铁牌扔给了朝影疏。
“林大人放心,我此行并无恶意,只是规劝你保命,上书言‘南海海盗猖獗,招兵实属下策,此等小事惊扰圣驾,实属意外,密谋造反更是无中生有’,还希望大人能够收敛些,想想己身亲眷与各位大人。”
林天泽眉毛一皱,“你这是何意?”
其中一个峨冠博带的文官说:“林大人,可不能信她,御影本就是皇帝的人,她来此恐怕目的不纯。”
朝影疏摩擦着弯刀的刀柄,“我确实目的不纯,我身为御影违反御令不杀林大人,已是不忠,还希望林大人按我说的去做,我们互相保命,还是说林大人想试试你这精兵保不保得住你和各位大人的命。”
林天泽微微一哂,他挥了挥手令重兵退下,“阁下请上座。”
“坐就不必了,林大人还是多余出些时间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吧。”说完,朝影疏离开了房间,隐入了黑暗中。
“大人,我们……”
林天泽面色阴沉,他低声道:“先按她说的去做,以现下的局势来看,我们确实没有跟皇帝一战的可能和必要。”
朝影疏在小巷中疾行一段时间后便拐到了大路上,将身上的斗篷搭在了臂弯处。
流觞街是南邑天华城最繁华的一条街,花楼赌坊酒家彻夜灯火通明,络绎不绝,天华城的街道森罗万象,四通八达,朝影疏在一条巷子末,寻到了最熟悉的夜宵摊,五文钱便能吃上一大碗馅多皮薄的馄饨。
摊主是个年仅六十的婆婆,一个小推车,几盏灯笼,两张桌子,几张长椅构成了一个简易的摊子,她自己坐在推车后,对着微弱的烛光包馄饨。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便端了上来,青翠欲滴的葱花飘在带着油花的面汤上,香味扑鼻。
天空中落起了细细的雪花,在灯笼的光晕中,像是细碎的星子残渣。
朝影疏吃的很慢,像是要将肉馅里的葱沫也尝清楚。
“婆婆,来一碗馄饨!”少年清朗的声音打破了冬夜的寂静,周围的一切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他将五文钱放在摊车上,挑了朝影疏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冷得不住地搓手。
朝影疏抬眼扫了少年一眼,是莫照书。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明日的族会上,朝影疏今夜去寻了林天泽,能在此遇到莫照书也算是合情合理。
莫照书见朝影疏抬头看了他一眼,双眸亮了起来,“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逛啊。”说完,他像是受不住冷风一般呛咳了几声。
朝影疏见状取了手帕递上前。
莫照书接过手帕道了谢,看着她一干二净的碗底笑了起来,“你这么喜欢婆婆家的馄饨?”
朝影疏点了点头,“你也喜欢?”
莫照书摇了摇头,笑容依旧,“不,我有一个故人经常提起,于是我今日特意来尝尝,看看是不是有她说的那么好吃。”
说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莫照书先是尝了一口汤,两只馄饨下肚后便放着不动了。
“不合胃口?”
莫照书苦笑,神情昏暗不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
“或许你那位故人怀念的不是这里的馄饨,而是天华城的繁华呢?”说着,朝影疏一手抄起斗篷,一手端起碗放回了摊车上。
朝影疏前世经常想念这里的馄饨,只是再没有机会吃到过,久而久之在她的心里,这里的馄饨已经代表了天华城,她想念这里的一切。
莫照书见她要走,立马起身跟了上去,见朝影疏腰间挂着两柄弯刀,开口问道:“姑娘也是武者吗?”
“不像吗?”
莫照书笑了,“像,但是没见过像你这般小的,这弯刀你用着并不称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