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正准备前去开机关,一支冰凉的匕首隔着薄薄的头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悄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仿佛她只要一动,那支匕首就会毫不留情地刮开她的喉管。
“别动。”
【作者有话说】
【注1】唐朝皮日休《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
暗庄
◎大宗主是你娘啊,舞惊鸿啊。◎
朝影疏安安静静地站着,她决定去赌一把,就赌来者与她目的相同,她开口道:“若是再不去追,别说想要的东西,就算是渣滓也得不到。”
搭在朝影疏脖颈上的匕首果然收了回去,来者将她往前一推,上前摸索着打开墙壁上的机关,顺着石阶走了下去。
朝影疏紧跟其后。
石阶的烛火依次亮了起来,受到惊吓的影子晃晃悠悠的,想要脱离本体逃散而去,直到身后的石门缓缓地关了上来,不断摇摆的烛火才停息了下来,石道内散发这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的味道。
林秋砚扯下了脸上的遮面,神色烦躁地说,“你烦不烦?能不能不要跟着我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么晚不回去在外面乱逛什么?”
朝影疏绕过林秋砚继续往下走去,“闭嘴,嚷嚷什么?!”
林秋砚一把按住了朝影疏的肩膀,手劲十足,“我不管你是来做什么,别妨碍我就好。”
朝影疏抬眸冷冷地看着林秋砚,“我要的东西你未必感兴趣,而你的东西我一定不感兴趣。”
“最好是这样。”说完,林秋砚独自向下走去。
二人行至岔口,朝影疏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条与林秋砚相反的路走了下去,行至一半烛火便没有了,再往后便是一条黑黢黢的路,只有青石壁泛着幽幽的光芒,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朝影疏取了火折子继续往下走,就在她以为这条路走下去是徒劳,准备折返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一侧伸了出来,迅速捏住了朝影疏的手腕,火折子落地立即熄灭。
两人在黑暗中拆解数百招,在次期间朝影疏的手腕骨被卸下了无数次,她都面无表情的凭借外力按上上去,朝影疏能确定她与这个人隔着一个牢笼,里面的这位手上应该是带着锁链,行动有些不便,这却让朝影疏占了大便宜,她迅速制住了这人的双手。
“敢问前辈可是绝迹江湖的拆骨手?”
牢笼之内的人收了手,紧接着便是一串压抑的咳嗽声,“你是谁?为何来此地?”
朝影疏摸索着捡起了地上的火折子,重新点燃,“晚辈是厉风行的徒弟,奉师命前来打探消息。”
拆骨手停止了咳嗽,他凑上前接着微弱的火光上下打量起朝影疏,“天地玄黄,你是哪个?”
朝影疏眼神闪烁了几分,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地字。”
拆骨手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几分光彩,他声音颤抖着,“大宗主可还好?”
朝影疏摇了摇,“我不知道。”
拆骨手面色有些急切,声音也激动了起来,“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不知道大宗主是否安好,还是不知道大宗主是谁?大宗主是你娘啊,舞惊鸿啊。”
朝影疏双眉紧蹙,她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惊涛骇浪,她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她娘的一丝一毫。
拆骨手见状双眸中的光彩暗了下去,心中起了一丝疑虑,他身形诡异地走回了地牢的角落坐了下去,“算了,我已经无颜再去见大宗主了。小姑娘,我问你,你加入吟游了没有?”
“未曾。”
拆骨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告诉你,你走错了路,这里有条岔路,一条是通往这条地牢,另一条则是通往了怀殇的暗庄,你若是想打听消息,应该到那里去。”
朝影疏点头,“前辈,我先救你出来。”
拆骨手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出不去的。你身上有没有带吃的啊,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
朝影疏将李稜塞给她的点心袋子扔了进去,拆骨手解开袋子慢慢地吃了起来,继续说道:“我见你这孩子有点天赋,既然你说你是厉风行的弟子,我就暂且信你。我是肯定出不去了,有些事情与其带到坟墓里,不如跟你说一说,也免得你以后像无头苍蝇一般。”
“如今的吟游早就不是之前的吟游了,它最早建立于大胤开国之际,为得是精忠报国,为国死而后已,后来大胤国政日渐腐败,吟游心灰意冷,做起了游侠,不再忠于日渐陈腐的君王,而是为得高歌饮酒,潇洒世间,快活一生。”
拆骨手吃的很慢,根本不像许久没有吃过饱饭的人,加之接连不断地咳嗽声,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吟游中有七大宗主,外加左辅右弼,统称北斗九星。但是现在吟游出现了分裂,一部分继续潇洒于世间,另一部分归顺了朝廷,以雁王马首是瞻。”
朝影疏突然插嘴道:“江衍?”
拆骨手冷笑一声,“江风然也是个孬种,娶谁不好偏娶皇族,当什么不好偏当走狗,接过落得了个被狗咬死的下场,他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德行。”
朝影疏沉默不语,心情有些复杂,或许站在拆骨手的角度来看,他说的都是对的。
拆骨手继续说,“分离出去的那部分吟游被内部称为怀殇,我本是吟游的六宗主,眼下我也无颜面对吟游,这宗主之令送你也罢,就当做买你糕点的银子。”说完,他扔了块东西出来,落在朝影疏的脚边发出一声脆响。
朝影疏捡起来放在手里细看着,所谓宗主之令不过是一块不起眼的苍翠色半圆形玉璜,在边角处刻着“武曲”二字,她立刻拒绝道:“前辈,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