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北辰将她捡回来后,随手丢进别院养着。
他是个大忙人,忙着收割辽阔的魔界疆域。
画酒心里还有更坏的猜想——
或许,他早就忘记随手捡过一个姑娘,还养在别院。
要是随手扔朵花在那里,或许早就养死了。
但画酒挺好养的,还顽强活着,并且一直记得他。
虽然记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但宴北辰救了她,救命之恩,画酒不敢忘记。
她如此期待再次见到他,尽管这非常渺茫。
对着冷冷日光,画酒抬起右手,细细察看。
被他踩碎过的手,早就愈合,看不出一丝疤痕。
回忆起痛,画酒忍不住蹙眉。
他踩碎她手的时候,画酒想,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但后来,发现是他把她救回来时,还未出口的怨恨,纷纷转化成,另一种难言的情绪。
人的感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总之,她感激宴北辰,不仅救了她,还给她容身之所。
画酒确定,没有宴北辰,她早就成为一具白骨,倒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或许什么时候,白骨上开出妖异的花,也没人发现她。
真可怕。
画酒吓得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动作这么慢,还没收拾好?”
一道粗厚女声从外面传来,打断画酒的思绪。
常嬷嬷等得不耐烦,推门走进来,对侍女说:“你出去。”
赶走侍女后,她接过钗环,亲自替画酒梳妆。
画酒有些害怕常嬷嬷,乖乖坐好。
风从窗外吹进来,绕过画酒,泄到常嬷嬷跟前。
常嬷嬷眼也没抬,半是命令的口吻:“风大,把窗关上。”
画酒抿唇,不敢辩驳,顺从合上窗,将日光全挡在外面。
常嬷嬷是个奇怪的人,只要是与画酒有关的事,她尽职尽责,从不假手于人。
但画酒能清晰感觉到,她不喜欢自己,甚至带着厌恶。
在别院养伤的日子,画酒刚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不茍言笑的常嬷嬷。
房间混杂着檀木的香气,常嬷嬷冷着脸,坐在她床边,将白绢浸了水,替她细细擦拭手指。
那时候画酒还不认识她,手被陌生女人握住,有些害怕。
常嬷嬷神情严肃,看起来很凶,身形比寻常女子高大许多,像座小山。
她的大掌格外宽厚,给人一种……
她打人一定很痛的感觉。
想到这层,画酒更加瑟缩。
擦完少女的手,常嬷嬷换了白绢,又浸水,替她擦脸。
白绢拭过额心,沾了水,将那颗朱砂痣衬托得更显妖异明艳,与少女安静木然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忽然,常嬷嬷的手顿了顿。
“醒了?”
看着少女黑白分明的眼,常嬷嬷招呼身后的侍女,“把表姑娘的药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