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东晋历史的小伙伴们一定已经发现祖迪原型就是祖逖啦~当然祖逖没有小说情节这样戏剧化,他是北伐英雄,因朝廷忌惮郁郁而终。他的儿子后来跟随着自己的叔叔被胡人俘虏,被感念他的胡人偷偷救出,这才保留了英雄的一丝血脉。
周溪浅跟着凌晋走出太极殿,心情雀跃,想到九五之尊的承诺,脚步都轻快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母亲尸骸迁出乱葬岗,周记面色铁青地跪接旨意,想到这,他咕噜一声笑出声来。
凌晋突然停下脚步,周溪浅险些撞上他的背,正要抱怨,却看到凌晋转过身来,双目阴沉。
周溪浅的埋怨一下子噎在了喉间。
“我与你说过,不该说的话别说。”凌晋沉声道。
周溪浅的圆眼茫然睁大,“可是我没觉得我有不该说的啊?”
凌晋目光冰冷,“事情都没搞清楚,就敢向陛下提要求,是生怕自己掉不进圈套吗?”
周溪浅难以置信,“你说我为母请命是掉进圈套?”
“不然你以为是让你尽孝吗?”
“不是——”周溪浅突然伸手推了凌晋一下,“假如我能叫我娘从乱葬岗中牵出来,我管你们这些阴险狡诈之人在算计什么!”
凌晋被周溪浅推得微微一晃,神情愈发阴冷,“周溪浅,即便你不懂什么是圈套,难道听不出危险吗!”
“危险又怎样?那是我母亲!”周溪浅顿了顿,突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凌晋冷冷地看着他。
周溪浅直视他,“你不就是觉得,我连累了你,害你身陷险境,我不需要你陪我,我自己去。”
凌晋的双眸宛若实质,黑沉沉地压向周溪浅,倏然,他转身向太极殿外走去。
走到梁蔚身旁,他冷声丢下一句:“教他骑马,”便一步踏出殿外。
梁蔚连忙回身,“殿下去哪?”
凌晋已头也不回地走入甬道。
梁蔚莫名其妙向院内回望,周溪浅已绕过影壁,伶仃地站在院前。
梁蔚看着少年无甚血色的脸庞,恍然觉的,他们大抵口角了。
甬道深处,站着一人。赵大人站在甬道中间,垂首,举臂,对凌晋长长揖下一礼。
凌晋原本不豫的神色愈发冷漠下来,“赵大人何必多礼。”
赵旷道:“臣有愧殿下。”
“你是二哥的人。”
赵旷知道自己已然暴露,痛快承认:“是。”
“所以我救你一命,你反将恩情算计到我的人身上。”
赵旷道:“臣有主,不得不忠,可臣欠殿下一命,若殿下差遣,臣以命偿!”
凌晋神情冷淡,“我不需你的命,你只告诉我,你今日讲的故事,几分真。”
赵旷依旧弯折着脊梁,“李大人与祖迪之情意,千真万确,微臣听闻,李大人每逢醉酒,必念祖将军,每一念,必痛哭不已。微臣与李大人并不相熟,可仅因微臣与祖将军同乡,李大人便邀我饮酒,微臣之所以能见祖将军画像,亦是因他托我回乡打听其幺女的下落。”言至此,赵旷微微一叹,“李大人是忠是奸,微臣不敢定论,但他当年肯冒死救其女,这份情,必然是真的。”
“你说他与祖将军有六分像,可是一眼便知?”
“确实极为相像,否则,微臣也不敢仅凭一眼,就举荐周小公子犯险。”
凌晋神色依然阴沉,但没再说什么,绕过他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内侍小步从远处走来。他快步来到凌晋身边,轻声道:“殿下留步,贵妃有请。”
“告诉母妃,我无暇。”
内侍微微提高了声量,“贵妃身体不适,请您一定过去一探。”
凌晋面色微微变幻了下,他吐出一口气,对内侍道:“请公公带路。”
凌霄阁,是皇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王贵妃所居之所。其奢华靡费,美玉嵌梁,金珠作帐,富丽堂皇,非常人所能想。
凌晋冷面踏入这金玉殿堂,来到了那遍身罗绮的美人身后。殿堂空寂无人,显然已将宫婢遣散,美人背对着他,正拿着一柄象牙梳,在绿云鬓发细细地梳。
凌晋行礼:“母亲。”
美人放下梳子,在镜中扫了他一眼,悠悠叹了口气,“我不叫你,你也不知道来看我。”
“儿子事忙。”
“忙?”王贵妃放下梳子,“忙到自你回京以来,除非我请,都不来见我,忙到你舅父生辰,你也不去贺寿?”王贵妃赫然转过身来,指着空寂寂的殿堂,“整个凌霄阁,哪个不笑我?”
“母亲是统领后宫的贵妃,谁敢笑话母后?”
王贵妃的美目顷刻间落下了泪,“我的儿子不亲近我,不亲近你母家,你说,谁不笑话我?”
凌晋抬起眸,静静看着她,“我跟您解释过,我不能亲近舅父的理由。”
“荒谬!你当我不看史书?自古皇子登位,只有借外戚,哪有拒外戚的?刘彻不凭借岳母,能成为汉武皇帝?他那太子儿子若不是因为外戚失势,又怎会被父亲所杀?你明明有强助却视而不见,还不是因为我!”
凌晋闭了闭目,“母妃,你不要胡思乱想,您是我的母亲,我是您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变的。”
王贵妃垂下泪,“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可你却对我的家人千防万防。”
凌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母亲,你已嫁入皇宫三十年,还分不清,你的家人应当在哪里吗?”
王贵妃豁然起身,保养得当的青葱玉指指向凌晋,“家人?我的家人,是那个无情无义的帝王?还是你这个不亲不敬的儿子?你们父子一心,我的家人,只有我宫外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