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奉的是皇帝密旨,知道此行目的的只有凌晋、周溪浅与梁蔚三人,凌晋打出游玩旗号,只带了随行数十人,预计从水路出发,自建京秦淮河入长江,经邗沟入淮水,再自淮水东上泗水。泗水可直入徐州城,但为掩护行踪,凌晋预备在徐州城五十里外淮阳郡弃船登岸,舍弃随从,同周溪浅两人独行入徐。
不足五十人的队伍在昭王府大门集结,正要出发,斜刺里突然冒出一个人。王寻捧着一个漆木食盒径直来周溪浅面前,好奇道:“咦?你们这是要去哪?”
徐州是密行,自然不能如实告知,周溪浅被突然窜出的王寻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说:“我们要去淮阳。”
“淮阳?去那里做什么?”
周溪浅拿不准该怎么回答,看向凌晋,凌晋冷冷开口:“玩。”
“玩?”王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又有些雀跃,“那你们捎我一程吧!我正好想去广陵郡,你们能路过那里吧?”
周溪浅哪里知道能不能,犹犹豫豫地看着他。
王寻却误会了,当日醉仙居他没来得及为周溪浅说话,叫凌晋捷足先登,心里一直懊恼又愧疚,今日终于鼓起勇气前来道歉,见周溪浅犹豫不决,忍不住低落下来,低声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那一日周溪浅确实有些失落,少年能有多大心事?若非这几日事多,此事绝不会轻描淡写在心里抹去,于是周溪浅偏开脸,不说话。
王寻见周溪浅果真不理他,连忙打开食盒,说道:“你看,这是我们家厨子新研制的羊羹,兔子式样的,你准喜欢。”
羊羹乃胡人点心,周溪浅还真没见过羊羹,他看向王寻手中的食盒,食盒内是七八只茶褐色的小兔子,晶莹剔透,娇软可爱,趴卧在巴掌大的油纸布上。
周溪浅的眼睛当即粘了上去,王寻适时地晃了晃,兔子羊羹们在油布上摇来晃去,有一只甚至因太过娇嫩,摇晃之中,兔子耳朵破裂开来,软耷耷垂到一边。
周溪浅顾不上冷脸了,惊奇道:“这就是羊羹?”
王寻点点头,“热食为羹,冷却为冻,可以做喝茶饮酒的佐点,一会儿我们可以在船上佐酒吃。”
周溪浅当即将头扭向凌晋,与王寻一起殷殷地看着他。
“……”
凌晋没有说话。
周溪浅从食盒里挑出那只残了耳朵的,拉过凌晋的手,放到他手中。
兔子浑圆的身躯在凌晋手心里晃了晃,凌晋面无表情看了周溪浅一眼,道:“……来吧。”
王寻立马跟周溪浅撞了一下肩,两个人小心翼翼将几只完好无暇的兔子重新盖了起来。
很快,人群来到了秦淮河渡口,一艘颇为轩阔的大船横卧在秦淮河碧波之上。
“这么大的船?”王寻咋舌。
“大船平稳。”凌晋回答。
王寻深以为然点点头,“可是呢,不然溪浅要晕船的。”
几人来到船上,周溪浅头回坐船,新奇得不得了,趴在船舷上看江景。
正值晌午,满江粼波,微风拂过周溪浅的面颊,周溪浅惬意地眯起双眼。
王寻不知从哪里拖来一张渔网,招呼周溪浅,“溪浅!一起来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