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由于降雨增多,冀河屡次决堤,赵问便下定决心要好好治理水患,在几年前陆陆续续开始修建堤坝的工程,仅今年一年就支出了三百多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是远远超过标准的,足够寻觅天下的能工巧匠为冀河修建一道固若金汤的堤坝。
然而事实却是,冀河决堤,而且是在夜间。
生还者想起那晚的局面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在他们的描述中,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平时生活的村镇就被洪水摧毁。抬头所望,饿殍满地,巨浪滔天,哀嚎遍野。
粗略估计,仅京畿附近的村镇损耗人数就达十几万之多,更不用说其他地方。
死了的百姓泡在水里,很快又引发了疫病,幸好处理及时,疫病只在小范围蔓延,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而那些幸运地逃过一劫的村民,失去原有的家园,只能南下逃荒,甚至出现了暴动之举。
一时间庆朝大乱。
赵问虽然是个甩手皇帝,该做的事却还是得做,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
等他暂时安置好灾民,已经是十天之后。而当他好不容易走出养心殿,迎接他的是一群跪倒在宫门前的谏官。
文随心还在狱中,这些人不是他,但又都像他。
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也有四十来岁,最大的已是满头白发,此时都匍匐在地,誓死不离。
皇帝头疼欲裂,扶着脑袋说:“诸位爱卿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
一个二个年龄都能当他爹,当他爷爷了,有事没事跪在门口,这不是给他添堵吗。
群臣不肯起来,以首叩地。
“陛下,冀河决堤一事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请陛下彻查。”
赵问蹙眉:“不过是最近雨水多了些,你们想多了……”
他们再次重复,声音比方才更高,更冷,也更执拗。
“请陛下,彻查!”
皇帝盯着他们看了半天,败下阵来,松了口。
“好,朕可以查。可你们总得拿点证据出来,天灾人祸,要去哪里找蛛丝马迹?”
为首那人正等着这句话,立刻接上。
“皇上体恤百姓,命冀河堤坝十年完工,时间充足,却屡有民工累死的事出现,这是为何?”
“冀河兹事体大,有专项拨款,理应钱粮充备,第一道堤坝却如纸糊的一般,连几天的雨量都承受不住,又是为何?”
那人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如果微臣没有记错,工部尚书林玉玟是陈家的姻亲,难道此事就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也许是对方的语气太过笃定,就连一向偏帮陈氏的皇帝都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