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最近务必小心,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陈家毕竟根深叶茂,奴才怕他们狗急跳墙。”顾疏仙向他报告了近几日的活动,又提出自己的忧虑。
目前虽然已做好防备,但把人逼到绝路上,谁也不知对方会有怎样的举动,眼看胜利在望,顾疏仙不想发生任何意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到这个阶段,他最需要保障的就是皇帝的性命,因为只有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的人才能苦尽甘来。
赵问眼里闪过一丝讥讽:“陈维青如丧家之犬,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话虽这么说,他对顾疏仙的提醒还是相当重视,嘱咐道:“陈家窃取国运,故而朕让刑部全权处理此事,东厂不方便在明面上介入,但你私下仍对他有处置之权。清臣,一定要帮朕看好他。”
他眼神幽暗:“倘若发现陈维青有任何风吹草动,格杀勿论。”
眼前这人仿佛在一夜之间成了真正的皇帝,仍是那张熟悉的脸,却让顾疏仙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天子威严。
他稍微放心了些,明白皇帝这是一心想要把对方送上死路。
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理所当然的事,甚至这种肃杀来得太迟了些。赵问等了十年,而他还有无数个十年要经历。
“陛下。”张公公勾着腰站在门外,小声道,“太后娘娘求见。”
太后也是陈氏一族,因身份原因没有随陈家下狱,但皇帝还没有对她进行处理,张公公保留了对她原有的称谓。
赵问默了默,看向顾疏仙:“清臣,你先回去吧,朕想单独和太后说两句话。”
他叫的是太后,不是母后。
“是。”顾疏仙也没有兴趣听皇室辛密,这不是光彩的事,赵问定然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
他和张公公一起退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不像母子的母子。
太后今日未着华服,打扮素净,往日保养得当的脸庞苍老了不止十岁,鬓角竟出现了几缕银丝。
“皇上……”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鲜有几次尊他为君的时刻。
赵问盯着眼前的女人,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
这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实话说,这些年待他不薄。可他又十分清楚,她的好带有绝对的条件,那就是他成为陈家的刀,为陈家斩杀异己,保陈家荣耀不衰。
脱离这个条件,他便不是有用的儿子,不是她想要保护的对象。
自打先皇去世陈云成了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敢得罪她,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她早就忘了害怕是什么感觉。
但现在她记起来了。
她没有丈夫,只有家族作为支撑,可如今那座保护她的堡垒轰然倒塌,只剩下她一个人。
该怎么办?
她只能眼泪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试图用母子情深来为自己挣一条活路。
赵问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他语气很淡:“母后,这些年有个问题一直困扰这我,我很早就想问你。”
“为什么我明明是你的儿子,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你却要站在陈家那边?”
陈云眼神闪躲:“母后知道自己愚钝……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当年你父皇心里只有邬贵妃,一度想要立赵邬为储君。我如果不去寻求陈氏的帮助,你又怎么可能登上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