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晏南舟说,他想庇护自己,便是这么一句话,让纪长宁心中升起一丝委屈。
眼前才?到自己下巴处,修为平平的少年,却是这几年来第?一个护着自己的人,这个念头一出,那些话说不出口,抿着唇移开视线,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声道:“你去四周看看可?有出口,此?处灵气?充沛,正好让我用此?处灵气?疗伤。”
“那师姐小心些,我会快些回来。”晏南舟叮嘱几句转身离开。
看着人背影走远,纪长宁这才?忍着痛意坐直盘腿坐直,闭目屏息,手指飞快结印掐出一个法决,四周灵气?悉数笼罩在她?身侧,身上伤口闪过金光,竟缓缓愈合,约莫一个时?辰方才?睁开眼吐出口浊气?。
“崇吾?”纪长宁试着在识海中喊了声。
“嗯,”好一会儿崇吾稚嫩的声音才?响起,“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纪长宁摸了摸身上的伤口,“皮肉伤已无大碍,就是修为有损严重,需得后面好生调养才?能?恢复。”
“唉,你的修为本?就不易,如今还有损伤,”崇吾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很轻的自言自语,“早知道这段剧情代价这么大,不如一开始就避过。”
“你说什么?”
“没什么,”崇吾忙跳过话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纪长宁沉声回答,“我若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周天之境中心,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崇吾,你知道出去的法子?吗?”
崇吾顿时?慌乱,忙大喊一声,“我又没来过,我怎么知道!”
他这个反应让纪长宁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不由反问,“你当真不知?”
“不知。”崇吾一副死不松口的模样。
“好,”纪长宁并未追问,曲腿靠着树干仰头望天,无所谓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吧,等几百年后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就能?把你挖出去了。”
“你就不能?起来去找找出口吗!”崇吾气?愤不已,提高声音狂吼。
“不能?,”纪长宁想也没想便拒绝,闭着眼休憩,极其理直气?壮,“我受伤了。”
“你,”崇吾语塞,气?鼓鼓喘气?,半晌后才?心不甘情不愿道:“你起来。”
“起来作甚,又不知道出口在何处。”
“我知道!”崇吾怒吼。
“你不是不知道吗?”
“我刚刚又想起来了不行吗!”
闻言,纪长宁没忍住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眉眼弯弯,一改清冷疏离的模样,整个人变得耀眼鲜活。
晏南舟看着树下眼含笑意的女子?,只是一个笑,可?在他眼中尤甚万千美景,不由得有些看失了神。
纪长宁笑意未收,看向晏南舟,轻声道:“回来了,我知道怎么出去了。”
第二十九回
晏南舟站在?湖边,神情凝重的盯着湖面?思索,犹豫再三还是叹了口气侧头,皱着眉同人商量,“师姐,要不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站在?一旁的纪长宁没说话,只是冷冷瞥了人一眼,无声的拒绝。
“真要跳?”晏南舟还抱着最后的幻想?,试图说服纪长宁,“此处怎么看也不像出口,不如你我从长计议,我先前在?那?边看到?一处山洞,兴许里面?能有,啊”
纪长宁收回脚,没好气道:“聒噪。”
随后纵身一跃跳进湖中。
湖水很凉,激起一身的寒意,透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朝着湖岸望去,岸上倒映抽象而模糊,身体下沉得越快,需得用力划动手脚才不至于被湖水按到?底下。
屏住呼吸,纪长宁舒展着四肢,像一只自由不受拘束的鱼,畅游在?水中,脚尖轻点搜寻着晏南舟的身影,最终看见那?人在?水中挣扎的狼狈模样。
晏南舟身体痉挛抽搐,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之中,压迫着肺部胸腔,令人窒息难受,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他感受着刺骨的凉意,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想?到?流浪时被年长于他的乞丐按着头埋在?污水沟之中,腥臭的味道钻入鼻腔,耳朵除了嗡嗡嗡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难受极了,也只能张大着嘴喘息,却吸入一口又一口的泥沙,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那?种感受让人恐惧不安。
意识混沌间?,晏南舟分不清今夕何夕,感受着四肢如灌入泥沙般沉重,视野变得昏暗,感知不了周遭发?生的一切,只能缓缓向?湖底沉去。
便?是此刻,纪长宁奋力朝着人游去,本想?捻了法决召出避水罩,可因?受伤的缘故,加之这水中似有抑制修为的法阵存在?,竟是毫无反应。
她皱着眉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情况危急便?顾不得其他,心中只有救人的念头,加快速度游到?晏南舟身侧伸手扯过他的衣襟,凑过去嘴唇相帖,渡了一口气过去。
晏南舟的唇冰凉苍白,相贴时却能感受到?那?份柔软的触感,纪长宁并未将他当成一个男子看待,只是一个师弟,一个将死之人,一个羸弱少年,一口一口渡气。
湖中光影重叠,水天一色,湛蓝的湖水包裹着二人,投射出相拥的一道身影。
流水潺潺,似有一股吸力将他俩吸入水涡之中,随着湖水流速加快,须臾间?,便?沉入湖底,没了踪影。
路菁走过来时,宋允书正在?眺望湖面?,听见脚步声头也未回问:“可有消息?”
“没有,”路菁面?露难过,眼尾有些红,沉声道:“我不应该让她一个人去的,她一个人怎么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