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另一半容色,大概是来自?于她的生身父亲。
——弃家私逃的言氏公?子,言毓之?。
裴夫人说过?,当年陈侯获罪前已有身孕,按照景涟出生的日子来算,她一定是陈侯与言毓之?的亲生女儿。
刹那走神间,裴含绎没有听清景涟的话。
“……我答应嫁给李桓,其?实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裴含绎即使再擅长补全前因后果,此?刻也有些茫然。
景涟忽然活跃起来,在黑暗中伸长手臂,去够榻上的裴含绎:“你是不是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裴含绎怕她掉下床,连忙去扶,触及她指尖时?面色凝重起来:“等等。”
他?也顾不得避忌,碰了?碰景涟的手心,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发觉景涟掌心额间都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裴含绎取来被子,当头罩下,把景涟再次裹成了?一朵蘑菇:“躺好,开始发汗了?。”
“是么?”景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却试不出来,只觉得自?己此?刻似乎异常精神。
裴含绎叹了?口气:“这是要退热了?,别动,当心受凉。”
景涟正说着话,骤然被他?打断,头晕眼花地看着裴含绎忙碌起来,立刻便将自?己方才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裴含绎把景涟裹成一团,怕她口渴,斟来一杯温热的茶水,喂景涟喝了?两口。
他?躺回榻上,神情自?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有些话并不是随时?都能透露的。
景涟起初刚喝过?退热的汤药,活跃的有些不正常,甚至大胆将太子妃比作母亲,随后开始倾诉心声?。但被打断之?后,理智渐渐回归,景涟的话卡在舌尖,犹豫起来。
夜色更易滋生恐惧。
今夜无?星无?月,景涟蜷缩在锦被中,黑夜的寝殿让她开始害怕,昨日车外的血色和?惨叫再度浮现在她的眼前耳畔。
床帷外不远处,那张窄窄的小?榻上,太子妃躺在那里。
殿内一片漆黑,景涟只能看见榻上锦被隐约的起伏,半把发丝铺散在榻边,随着一呼一吸轻轻摇曳出近乎于无?的弧度。
景涟原本砰砰乱跳的心,忽然慢慢平静下来。
“嗯?”
久久没有听到来自景涟的回答,太子妃发出疑惑的声?音。
景涟低声?道:“我曾经很想要一个人陪我。”
那是在郑氏获罪,言氏悔婚之?后。
言怀璧新婚之夜入宫请罪,朝野皆惊。
对于任何一个新娘而言,新婚夜退婚都近乎羞辱。言怀璧入宫退婚,谦卑到了?极点,自?陈有罪只求退婚,即使言怀璧受责离京,言尚书入宫长跪请罪,皇帝恼怒之?余对景涟多加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