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裙当然极其好看,而且华贵。但妆扮的这样盛大,也会彰显出她的重视,会为这场婚事本身增光添彩。
景涟心底骤然生出烦闷和排斥来。
子女不言父母之过,景涟对皇帝敬爱至极,自然不会对皇帝生出怨怼。
但这一刻,她仍然有些烦恼地想着:肃王怙恶不悛,父皇为什么非要抬举这样的人呢?
怀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库房中与牡丹有关的首饰共有二百一十三件,带有牡丹纹饰的陈设、器具共有四百一十五件。实际现存首饰一百九十七件,器具四百零三件。”
怀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沉重道:“殿下,有贼。”
翻查库房发现内贼,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盗窃库房不需要通知宫正司,怀贤请来太子家令,又叫来东宫的掌刑太监,开始抓监守自盗的内贼。
然而一番盘查下来,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裴含绎倚在窗下。
他眼尾的眉黛晕开一抹,秀美的眉目间毫无情绪,看不出喜怒。
他一手支颐,面前桌案上压着一张画纸。
接过永乐公主珍珠金链的那片刻功夫,已经足够他记住金链上每一处繁复的花纹。
“很少有金丝绞成牡丹纹路的首饰。”裴含绎指尖轻敲画纸,思绪跳跃极快,“柳秋、永乐公主、元章贵妃……真是奇怪。”
裴含绎眼波微转,瞥向怀贞。
怀贞挺起胸膛禀报:“殿下,关于元章贵妃的生平,四个字可以概括。”
裴含绎:“嗯?”
怀贞铿锵有力:“乏善可陈!”
裴含绎:“……”
怀贤:“……”
怀贞报菜名一样流利:“元章贵妃苏舜华,五品礼部司官之女,十五岁入吴王府,恩宠淡薄,十七岁王府逢春宴上献舞,拔得头筹,从此宠冠王府。至吴王登基,获封贵妃,怀有身孕,然后其父损毁礼器,因此满门获罪。贵妃因此疯癫,移居京郊行宫,生永乐公主,三年后迁回宫中扶云殿居住,崇德七年春病死,葬入长陵。”
他摊摊手:“没了。”
怀贤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叫做乏善可陈?”
怀贞解释:“没了!没了!这是我动用手段,查到的全部信息——对了,还有一条,贵妃在王府中曾经与秦王生母何昭媛交好,后来渐行渐远——除此之外,找不到她生前的侍从、问诊的太医、母家的遗孤,换句话说,崇德元年之前,王府中的苏舜华,还是一个正常的吴王妃妾,有家人有来处有好友有恩宠。”
他艰难地缓了口气:“但是,自从崇德元年入宫之后,贵妃苏氏用几句话就能概括——全家没了,自己疯了,就剩下一个女儿永乐公主,从小也不养在自己宫里。”
“然后,崇德七年,贵妃死后,皇帝悲痛欲绝,当然没真绝,把扶云殿所有侍从以侍主不力的罪名全部赐死,扶云殿封存。”
“所以,从崇德七年之后,宫里宫外直接和贵妃有关的人,一个都没有,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裴含绎忽然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