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漪愣住,看着秦至臻手臂上还没消下去的蚊子包认真地问:“你想要什么?”
这回秦至臻愣住了,她收起手,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握住了把手,在进门前她对叶竹漪说:“没想好,等我想好告诉你。”
“好。”叶竹漪点了点头,朝秦至臻笑了笑,脸颊上梨涡浅浅,“臻臻,晚安。”
这是这一天里叶竹漪第一次笑得这么甜。
“晚安。”秦至臻眼波泛起涟漪,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早点睡,明天要嫁人的。”
叶竹漪心里的那头小鹿活了过来,疯了。
旖旎
因为田婷的行程很赶,路不平想赶在她离开剧组之前将有沈母出场的戏份全部拍完,又考虑到服装统一、道具细节等一系列问题,结婚这场戏便只能从头拍到尾。
翌日凌晨三点半,窗外的天还是黑的,叶竹漪便起了床,洗漱一番后去敲了秦至臻的门。
不过一分多钟,门被主人从里面拉开了半人宽的缝隙,秦至臻开门的速度比叶竹漪预想中的要快,以至于叶竹漪没来得及躲。
屋外客厅的灯开着,秦至臻屋里黑黢黢的,灯光投照下,秦至臻白玉般的容颜带着一丝困意和因为起床气产生的一丝冷冽出现在光影绰绰里,她抬手挡了一下光。
叶竹漪的目光扫过秦至臻修长的手指,从指缝间看见秦至臻眯了下眼,长睫轻扇映着光点落下一片碎影。
那些凌乱得毫无章法的梦霎时间便跳跃在了叶竹漪的脑海里,最初叶竹漪梦到的都是田婷,她挣扎着从困缚住她的梦境里出来,立刻又进入到了下一个梦。梦里有秦至臻幼年时抱着她的场景;有秦至臻那一双乌沉沉的眸子牢牢锁住她的画面;有镜子里她看着自己耳尖泛红,转瞬之间是秦至臻骨节匀称的手游走在她脊背上的景象。
不止是视觉上的冲击,某一时刻,在梦里,叶竹漪清晰地感受到了温热的指尖带给她的酥麻颤栗感,听见梦里人一遍又一遍地哑声唤她“十一”。
类似的梦叶竹漪曾经也有过,从秦至臻重新回到娱乐圈,从她透过大屏幕、透过各种杂志新闻、混在“真知棒”粉丝群里接机,隔着遥远的距离仰视秦至臻时,某种感情无声无息地发酵了。她总是会梦见过去,在梦里臆想着近距离的碰触和拥抱。可那些时候,她在梦境里很清醒地知道那些都是假的。
没有哪一次像昨夜的梦,真实到她醒过来时,睡衣沾着不知何时出的汗,松散微乱地挂在身上。
“你真是比连蓉还……”
秦至臻的声音因为刚醒有一丝微哑的磁性,像梦里的一样低低沉沉。
叶竹漪揉捏着发烫的耳朵,视线随着眼睫垂落,心不在焉地问:“还怎么样?”
秦至臻丝质睡衣衣领扣子没扣好,锁骨下有一块被挠红了,短裤下圈着莹白纤瘦的长腿,漂亮的脚踝下玉足踩着一双熊猫拖鞋。
和她一样的拖鞋,叶竹漪脚趾下意识地蜷了蜷,她喉咙不自觉地滚了一下,有些后悔敲门叫醒秦至臻了,可从那个梦境中脱离出来后站在花洒下洗去满身粘腻时,她迫不及待地就想看一看臻臻……
“还烦人。”秦至臻适应了光线,拢紧的眉头慢慢松开,曲起挡光的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叶竹漪的额头,不满道,“我还可以再睡半个小时的。”
叶竹漪的婚纱造型比较复杂,造型师金姐预计叶竹漪妆造时长会比秦至臻的多半个小时。
纷纷扰扰的思绪都被弹散了,叶竹漪捂着额头彻底地回过了神,她舔了舔下唇说:“那要不,你再睡个回笼觉吧。”
“不睡了。”秦至臻扯了扯衣领说,“我去洗个澡。一杯小狗咖啡谢谢。”
“好。”叶竹漪点着头,突然愣住,“不要熊猫了么?”
秦至臻正关门,她的声音从门最后一点缝隙中钻出来,“要被弹一下头会嚎一嗓子的奶狗。”
奶狗:“……”
最终秦至臻的咖啡杯里的拉花图案还是一只熊猫,奶狗很硬气地没听她的话。
早餐期间餐桌上很安静,只有很低轻的吃东西的声响和纸页翻动声。
小乔和连蓉是困得不想说话,懒恹恹地扒着碗喝粥,叶竹漪和秦至臻则是各自看着剧本。
剧本里婚戏这一段交杂着尹星芒和尹忠和的互相试探,为了打消尹忠和的戒心,婚礼期间青芒两人便刻意表现得亲昵又恩爱。
叶竹漪原是想看剧本定定心,却是越看心越不定。
她用余光覷看秦至臻。秦至臻低垂着头,深长的目光从半阖的眸里投落在剧本上,像是在专心致志地看剧本,又像是在出神。
秦至臻握着熊猫杯的手微动了动,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竹子状的把手。
突然就生出了口干舌燥的感觉,叶竹漪握住了手边的玻璃杯,半垂着眼睫,仰头喝水,视线却穿过玻璃落在了对面秦至臻的脸上。
有些凌乱的乌发从秦至臻额边垂落下来,那缕发还没荡到咖啡杯上方便被它的主人伸手勾到了耳后。
乌黑的发缠在白皙瘦长的手指上,黑的黑,白的白。
叶竹漪心脏倏地一跳,纷乱的梦又跳了出来。
一杯水不知不觉就被她饮得一滴不剩,叶竹漪拎着杯子起身走到料理台前又倒了一杯水,杯身沁凉,掌心却在发汗。
她刚握着玻璃杯仰头喝的时候,见秦至臻转过身看了过来,温声对她说:“少喝点,穿婚纱不方便。”
叶竹漪咽下水,抿了抿沾着水有些湿润的唇,“嗯”了一声,却没放下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