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饶算这样,家当被毁大半的沙户们也依旧一日日越渐心忧起来。
他们积攒的过冬株粮和保暖毛袄被毁霍半数,夜间必备的骆驼粪干又寥寥可数,见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补充这些过冬物,众人只能向聚集地讨要。
北部给了几回以后,压力也变大了起来。
上面的领头原本还想故技重施,号召家里物资充沛的沙户捐献一些出来,分配给蒙受损失的沙民们。
然而在这档口,每户沙民看家里东西都跟护着宝贝似的,不随众问聚集地索要已经很好了,更别提叫他们拿出来。
顾家也是一样。
顾漠始终惦记着植物粘液,家里的存肉一点也不肯多动用,就连骆驼粪干也舍不得外给。
他将两只骆驼都养在里间,情愿自己收拾得勤快些,不叫同屋住的族民提出意见,毕竟这些粪干都是要给陶水和家里备着烧火取暖用的。
眼看无人应召,北部没有办法,提出了第二个决议,就是让沙民们去外边寻食。
寻到各种能吃不能吃的植株,都可以同族里换取等量的粪干。
屋外冻得要命,可为了能有粪干,哪怕是外头下刀子,大家也不好再避在屋内猫冬,而是开始外出找食。
虽然冬季里,很多沙地植物都被冻蔫冻枯,但多少总有漏网之鱼,聊胜于无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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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部挑选的驻地与南面最近的聚集地都相隔甚远,来回一趟最快也要一两天的时间。
刺骨寒冻的冬日里,族民们走不了那么远,无法去其他部落购买新的过冬物资,只能结伴在中间的空荒沙地上寻觅残存的冬株。
还有的沙民放弃了这种回报率低的找食行为,而是动起其他脑筋,比如挖掘外面的沙子搬运到沙屋过道中,将睡觉的那片地方堆得高高厚厚的,方便晚上挖坑,钻进细沙里去睡觉。
这用到的黄沙可要多得多,且还得是筛选过的沙子睡起来更舒适。
有北部沙户想起顾家有铁铲,特意绕着长帘外的别家沙榻,寻来问顾漠借用。
不过顾漠没有如火盆那样轻易外借,因为铁具宝贵,何况顾家也时常要用。
被陶水花费灵石救回来的小骆驼越长越大,恍若几夕之间,就从膝盖高的幼骆驼长高到了成人的大腿处。
顾家日夜点着火盆,燃烧释放的热度使得周边温度适宜,无需禁食的骆驼们每日食量便也倍增。
家里不缺给两只骆驼吃的草料,又有陶水和顾山顾井时刻开小灶额外喂养,里间的铺沙就总会被骆驼的尿液与粪便弄湿弄脏,一天最少也要更换三四次。
沙筐里的沙子用得飞快,经常需要顾漠和顾山出去补充。
陶水闲着没事,心里又惦记灵泉井里下降的水位,因此每回两人外出到野外铲沙时,总会跟随在侧。
外人瞧起她来,好似是在陪伴顾漠,各个羡慕不已。
然而陶水实则却是在嗅闻捕捉空气里的极度稀薄的水汽,努力想要发现水源。
就连顾漠也被她的表现误会了,以为陶水是离不开他,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他身旁。
他面上不显,心底却如同装盛着滚沸的甜腻蜜水,每次干起活来格外卖力,一心只想赶紧干完,好带陶水进屋避风烤火。
呼啸的寒风声中,顾漠与顾山一人大力往空中扬石,一人集沙,筐子里装的都是没多少硌人石砾的均匀细沙。
两人配合默契,效果斐然,很快就装了满满一筐。
陶水只觉得空中无形的风向还没怎么变化,自己也没多闻几阵峻风,顾漠和顾山那已经说结束就结束了。
她微微睁大眸子,隔着阻挡风沙的丝巾看向迎着自己走来的顾漠,语气里显出些微诧异:“好了?”
“嗯。”顾漠弯唇应了一声。
他向上挽起袄袖的粗壮腕子上疤痕遍布,轻而易举拎着那筐重沙,整个人热气腾腾冒着热汗。
陶水见状,生怕顾漠被冬风吹到会着凉,也不好提议再到周围散步一圈。
“那我们快回去吧。”她擦不到顾漠额角处的汗渍,只能绕过他拎筐的大手,牵住了他的毛袄衣角,表现得莫名乖觉。
不远处,顾山已经自觉扛着两把铁铲走出了老远,没有要留下当电灯泡的意思。
顾漠瞧着远近处无人,忍不住将手里的沙筐换了个手拎,将陶水虚拢进怀侧。
他一边拥着她往大沙屋的方向走,一边低头邀请道:“骆驼群里有两只母骆驼揣崽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陶水从没见过骆驼繁育,不免生起了一些兴趣:“想的。”
“今晚正好轮到我值夜……”顾漠眸里的笑意加深:“我先把那边的沙屋打扫一下,你再过来?”
“好啊。”陶水对他昭然若揭的坏心思一无所知。
她小脸上神情娇憨,对陪同顾漠守夜一事还分外意趣盎然,嗓音清清软软:“那我正好可以陪你一起过夜。”
去世的沙民下葬后,大屋里的骆驼群还在,作为北部聚集地目前最重要宝贵的财产,它们不能缺少沙民看顾,因而每间沙屋出人值夜的安排照旧。
见陶水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顾漠的心情热切得像是有火在烧。
天光大亮着,就在北部族民在驻地区域附近顶着严寒四处挖沙寻食时,不远处乌压压跑来了一大群可怜至极的陌生沙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