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依旧乖顺地趴伏在原地,没有做出一丝找到水的表现。
北部沙民寻觅外部水源全靠族里驯养的骆驼,这些骆驼几乎就是族民找水的风向标。
可现在没有任何一只骆驼出现反常表状,那就意味着它们的嗅觉范围里并没有水源。
“对。”陶水不好随意打包票,晃了晃顾漠的铁臂,继续劝道:“我也不太确定具体位置,可能有点远,但方向上应该是没错的,咱们快点去看看吧!”
冬夜比白日要酷寒风大数倍,温暖的挡风小帐坑里,顾漠抱着她,稍显得有些犹豫,生怕她会捱不住冻。
可难得见陶水这么活力蓬勃,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算是带陶水去周边看一看,实在不行的话,他们还可以直接绕路去南面部落。
陶水和顾漠拆帐、收拾箩筐的动静比较大,引来了小队里守夜者的注意。
那人走来,出声问道:“顾漠,你们这是去哪?”
都是同一个聚集地的,出门在外本就该结队同行,但顾漠怕最后是场乌龙,不好兴师动众说是去找水源,只能回对方自己是带陶水出去转转。
大漠里的冬季,夜色极黑,天边常挂的极光也微不可见。
陶水全副袄装坐在骆驼背上,冒着烈风指路,而顾漠勤勤恳恳挑着两只筐篓跟随在侧,两人一骆驼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好远。
第二天,天光大亮,夜宿野外的沙民们一个个醒来,诧异地发现顾漠带陶水驻扎的地方已然空置了下来。
在得知是顾漠领陶水离开后,不少人都笑了起来,以为顾漠是怕陶水到了其他地方会跟别的男人走,迫不及待连夜就带她回了北部。
然而事实上,陶水跟着顾漠脚步不歇,已经来到了荒漠里的东北方。
沙漠的东部多山丘沙峰,此地处于东部与北部交界临近的外围,不算是真正的东部,但在沙貌与地形上已完全类似。
引陶水过来的风向早已大变,但离得越近,她越能嗅到空气里微咸的水液气息。
可一连路过许多沙山,他们还是什么也没能找见,只能在一座座或高或矮的沙丘脚下迷糊打转。
“应该就在这里了……”陶水一着急,隔着丝巾的琼鼻难免闻嗅得用力了些,一些细碎的沙尘顺势被吸入她娇嫩泛干的鼻腔,当即火辣辣的疼,还起了一些血腥沫子,呛鼻难受得紧。
顾漠赶紧卸放下两只重筐,将打着喷嚏的陶水从骆驼上抱了下来,拿水囊里的水给她冲鼻:“不要紧,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下再慢慢找。”
他什么都没闻见,无法体会陶水闻到水汽却找不到水源的焦躁感,但并不妨碍顾漠懂得如何安抚照顾她。
陶水紧抿着唇角,白面包子一般的颊面气鼓鼓的:“要是真的找不到怎么办?明明都到这里了……”
她洗过鼻子以后好受了许多,更能清晰嗅出附近一股湿咸水汽,但令她感到忧虑的是,这次不像往日那样可以明确地点距离,只能隐约感受水源是位于某处地表,具体在哪不得而知。
顾漠难得见她神色气恼,只觉得陶水怎样都好看娇俏。
他亲了亲陶水莹润滑嫩的颊肉,做出保证道:“不会找不到,等下我给你煮些吃的,等你吃完,我帮你把这里都翻一遍。”
顾漠话里的翻地工程量巨大,陶水闻言破涕而笑起来。
她眨去眼尾的洇红湿润,别扭道:“不在沙子里……”
“那就把沙丘都一座座翻找过来,肯定能找到。”顾漠一边这么劝慰陶水,一边拥着她,想把她带到避风的丘壁下坐着休息。
也就在这档口,原本跟随在两人身后的野骆驼不知何时跑去了某座巍峨屹立的大沙丘旁,正撅着四只蹄子努力想爬上去。
陶水与顾漠对视一眼,索性赶去查看。
大沙丘的山体很滑,虽然坡度较缓,陶水和顾山还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顶着寒风攀爬上去。
当然前者几乎是被后者提溜上去的,但不管怎样,两人最终还是成功到达了沙丘顶。
十几平米面积的小丘顶呈椭圆形的倒扣碗状,最中央是一个圆坑,周围遍布滚圆发白的碎石,更叫陶水和顾漠感到惊讶诧喜的是,圆坑里是一处纯天然的野生水塘。
类似于陶水曾在电视里见过的水顶死火山,她一路闻到的湿咸水汽也正是从这处盆地水塘里散发开来。
也难怪她在各座山丘脚下怎么转也找不见,水源根本不在沙地上,而是在高耸屹立的沙丘顶。
眼前的天然水塘并不大,只比陶水印象中的乡下洼塘稍大那么一点点。
但是看在顾漠眼中却震惊万分,一是陶水真的领他寻到了水源,二则是水源竟如此丰沛。
这可比他与陶水初遇时,北部从其他部落手中落败的那枚水眼大的多得多,两者水液提供量也远远无法比拟。
陶水感受到扑面的充足水汽,兴致勃勃牵着顾漠去水湖边探看:“顾漠,我们快去看看,感觉这个水好像不太可以喝……“
水塘里水质微黄,同时咸味也很明显。
顾漠替陶水先排查完湖里和湖边的情况,在确认没有任何野物和其他危险后,才让她靠近。
陶水沾了一点水尝了尝,很快涩着脸吐掉:“是咸的,果然不能喝。“
顾漠半蹲在她身旁,同样捞了一把水吞进嘴里,但他却没吐出去,而是珍惜地体会着那宝贵咸水的滋味,将湖水一滴不浪费地喝了下去:“这是盐水,以后可以出产沙盐。”
沙漠里盐矿很少,所以提炼出来的细白沙盐分外昂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