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了,只好把客厅的空调打开,再从客房柜子里翻了床棉被给他盖上。这样他要是还感冒了,也是他自找的。
动静吵醒了主卧里睡觉的季文汐,她打开门,打了个呵欠,“一一,你回来了。”
“嗯。你感冒好点了吗?”
“没,鼻子堵得跟水泥一样,我肯定还得吃颗药——你不是说几个室友要过来借宿吗,还来吗?”
“刚打了电话,说不来了。过来有点远,她们就近定了个民宿。”林檎指了指沙发,告诉她那儿有个人,免得她半夜起来吓到了。
季文汐点点头,“有热水吗?”
林檎走到餐厅去,晃了晃烧水壶,“我烧一点。”
她去厨房接满水,通上电把水烧上,人站在餐边柜前,神思却飘远了。
季文汐自然发觉她情绪不对,走过去往她脸上看去,“怎么啦?生日还不高兴?眼睛这么红,哭了的啊?”
“没吧……美瞳戴太久了。”
“少来。”
沉默了片刻,林檎才说:“孟镜年今天来找我了,带着玫瑰。”
“告白?”
“应该是的……但我直接拒绝了。我很奇怪,为什么我好像没那么高兴。”
“不奇怪啊。跟等公交车一样,等了很长时间,一直等不到,下定决心步行,结果走到一半,公交车却突然来了,这种时候,人高兴得起来吗?是不是觉得自己像个大傻子。”
“……你这样说,我应该再等等才对。”
“那也得等得下去才行。你总有自己的计划吧,万一那车就是不来呢,总不能一直待在原地。”
林檎“嗯”了一声。
季文汐短短几句话,就把她那种不上不下的心情描述了出来。
季文汐之所以这样了解,是因为她有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两人其实一直互有好感,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是错过了。她竹马去年脱单,朋友圈里高调官宣,大约是奔着长久发展去的。
水烧开了,自动跳闸。林檎把自己的马克杯涮了涮,拿过来倒了半杯开水,又兑了半杯瓶装的纯净水。
季文汐服了药,催促林檎先去洗漱。
林檎卸了妆,简单洗漱过后,回到卧室躺下。
大灯关上,仅留顶上的星空灯。
这卧室是从前父母的房间,上大学以后林檎把它收拾出来,添置了一点软装,变成了自己的卧室——睡在这里面,好像就睡在父母的怀抱里。
这房间最大的改变,就是她装的那盏星空灯,因为孟镜年说流星就是父母发给她的宇宙摩斯码。
失眠的时候,望着天花板上的那些“星星”,心里会平静一些。
“……还喜欢他吗?”寂静之中,季文汐突然出声。
“当然。但是……我以前总是觉得,我就像那种老式的台式电话机,孟镜年是那根电话绳,一旦拔掉了,我跟这个世界就断联了。我觉得这种依赖是不健康的。”
季文汐深以为然,“如果只是喜欢他就这样了,要是在一起却又分手的话,我怀疑你撑不撑得下去——当然,我不是说你俩谈了就一定会分手,只是,我确实不希望你失眠症又复发,不管服药还是酗酒……对身体和精神的伤害都太大了。”
“……嗯。”林檎盯着天花板上的那颗“北极星”,“……我没什么信心——不是说对他,他是很有责任心的人,我只是担心,到时候多方反对,我看到他在家长和我之间左右为难,我自己能不能做到咬牙不放弃。”
“你就是完全见不得他痛苦。”
“但我今晚好像真的伤害到他了。”
“也算不上吧?他表白你就一定要接受吗?表白这种事,本身就是一半一半的概率。我不信他没有表白失败的预期,要没有的话,那我觉得他这人有点太自负了。”
林檎沉默了一瞬,“其实在北城的那段时间,我一度觉得,及时行乐也没什么,毕竟我苦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得到一点甜头吧。但他外派这段时间,那种冲动好像渐渐地消失了……好像,在一起不在一起的,在我这里变得没有了分别。”
“是会这样的,就和摄影一样,某个ont的光影,错过就是错过了,可能一辈子也只能遇得上那一次,无法复现。”
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就在林檎以为季文汐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又说:“不要太内耗了,一一,答应不答应,你都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今晚不答应,一定是你的直觉在告诉你,你没有那么想要,至少在那个时刻是这样的。”
感冒药有助眠成分,季文汐打了个呵欠,翻身以后,呼吸间渐渐沉缓了下来。
林檎以为自己会彻夜失眠,但过了两点钟,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床后去客厅里一看,迟怿已经走了,微信上给她留了言,说很抱歉,那时候酒劲儿突然上来,本来打算躺一躺就回去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躺睡着了。
中午,林檎跟季文汐随意吃了一顿外卖,下午就在家里,拿现有的布景拼拼凑凑的,拍了套21岁的生日写真。
傍晚婶婶打来电话,知道她最好的朋友过来了,也就热情地邀请一道去家里吃饭。
两人打车,去了林檎婶婶那儿。
进门第一眼,还是下意识地往屋里看去,孟震卿和祝春宁已经到了,却没有瞧见孟镜年的人影。
快开饭时,婶婶给他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他说在路上。
孟落笛去北城的时候得季文汐照顾,今天换了主场,自然也要做好这个东道,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和水果,统统贡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