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祝春宁拿起一只橙子,划破之后慢慢剖开,“一开始确实不能接受,我也跟缨年聊过,缨年劝我,辈分名头都是人定的,我们自己不在意,外人也不过是调侃两句。一一我们知根知底,镜年真要去外面找个女朋友,我们还得跟人从头磨合。我想想也有道理。江澄人够好了吧?但你要我跟汪兰舟做亲家,我还有点犯怵。”
“这话不是在欺负人家孤女没父母撑腰吗?”
“哪儿的话。正均是最先知道,他没怎么反对,不也是因为知道镜年的为人吗?他就纯粹站在叔叔的立场考虑,镜年确实是个合格的侄女婿吧?我就不说外貌了,职业、品行、性格……哪一项都拿得出手。当然一一的条件也好,她完全是不愁找男朋友的,但肯定找谁都不如自己认识多年的放心。万一一一受了委屈,我们肯定全家人都是站她那边的,你说是吧?”
孟震卿笑了一声,“在你看来还成金玉良缘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还是觉得不大好。”
“不好在哪儿?”
“……”
“你看,让你说你又说不出来。当年正均你还能挑出个一二三四呢。”
“以后怎么称呼?辈分乱了套了。”
“那我们就都起个英文名,学西方人,直呼其名。”橙子分成两半,一半递到孟震卿手里,“劝你别操心了,顺其自然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都鬼门关一个来回的人了,还没想开?”
“我要是没想开,今晚能叫镜年安然无恙出这个家门?”
“对嘛。吃橙子,这橙子甜。”
“确实甜。”
桌面微信在半小时前最后一次对话之后,变成缩小的图标,安然地躺在状态栏的右下角。
下班前的最后半小时,林檎以极高效率把工作内容收了尾,并撰写完周报,发送完毕。
剩余三分钟,还来得及端上水杯,去茶水间倒上一杯温水。
时间指向六点,她点开右下角的微信图标,给置顶的人发去消息:
【我下班啦!马上下来!】
关机,抄起提包,同组长打声招呼,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人,沿路收获几束“现在的小孩真是随心所欲”的羡慕目光。
进电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微信已经有了回复:
【好。我在楼下。】
电梯抵达一楼,小跑着穿过大堂,穿过闸机,看见了中庭矗立的灯火璀璨的圣诞树,以及站在圣诞树下的人。
深灰毛衣与黑色羊绒大衣,清肃英俊的面容,多少有些距离感。却在捕捉到她的身影时,瞬间露出微笑。
她脚步没有降速,反而越跑越快。
他微讶着把手臂张开,把一阵风似的她,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