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宁慢慢别开目光,将手中的箭移向正在着火的院子。
不过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她总不能真将他杀了。
青色的灵力化为冰箭,院子的每一处瞬间被寒冰冻住,火势瞬间被扑灭。
“我不杀你,但你得把我的院子变成原样,若是过段时间我办完事情回来,这院子没有复原,我亲自去皇宫揍你。”赵时宁眼神不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要走。
她也不知道引玉到底去了哪,但千年的蛇妖在何处都能安身,赵时宁也不是很担忧。
“赵时宁,你要去哪?我送你。”司鹤南连忙喊道。
“不必了,不用送我。”
赵时宁拿出仙鹤簪子,她本以为丢了再也找不到,但引玉却帮她寻了回来。
她本想就走着去狐仙庙,一路顺便欣赏欣赏沿途的景色,但现在她也完全没了心情。
赵时宁的指尖飘出青色的灵力,展翅的仙鹤瞬间幻化而出,发出响彻云霄的啼鸣。
司鹤南陡然生出一种恐慌感,害怕他的人生太短,而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至少得让她知道他的名字。
“赵时宁,我叫司鹤南。”司鹤南不管不顾地跳下了马车,他不敢靠近她,只能远远地望着她。
赵时宁听到了,但装作没听到。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叫什么名字。
她坐在仙鹤背上,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随着仙鹤飞到天际,扬长而去。
司鹤南怔怔地仰望着赵时宁消失的背影,复杂的眼神久久没有移开。
-----
仙鹤载着赵时宁,没过一会儿就到达了狐仙庙。
天还是黑的,唯有几点黯淡的星星悬在天上,今夜连月光都没有。
夜晚的狐仙庙藏在草木葳蕤之间,分外的破旧,偶尔能听见夜枭哀鸣,走在其中总会不自觉害怕。
赵时宁爬过漫长的石阶,终于到了狐仙庙里,不过十几年而已,庙里已经远比当初破败,看来如今的世人已经忘却了狐仙。
不被世人记住的神仙,可还能算是神仙吗?
青丘隔绝与几界之外,从不参与世事纷争,也不归九重天管辖。
传言那里风景秀美,与世无争,是人人向往的桃花源。
青丘不仅居住着流有上古神族血脉的九尾狐一族,还有居住着其他许多天生仙骨的仙族,而这些仙族也只听命与九尾狐一族。
如今青丘的帝君就是白琮月。
这样神秘美好的青丘,凡人显然是不能轻易进入的。
赵时宁围着狐仙庙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也不觉得她能再碰上狐仙嫁女的奇事,一路跟着狐仙吹吹打打的队伍就跟去了青丘。
赵时宁走到狐仙庙里,对着狐仙娘娘的泥塑拜了拜,然后寻了个熟悉的角落,像她幼时一般躺在供桌底下就开始睡觉。
有什么事情,等天亮再说吧。
约莫是寅时,赵时宁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供桌上铺着厚厚一层布,将她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外面谁也看不见她。
“快点快点,动作都麻溜着点,别耽误了吉时。哎哟,十几年前出现那样晦气的事情,肯定是因为帝君没有赐福,才让你那丈夫跟着别的女人跑了,这次我专门求了帝君,你呀只管放宽心成婚,这回肯定会婚姻美满的。”狐仙穿着一身大红,笑眯眯地为二嫁的女儿梳妆。
赵时宁又躺在地上变成趴在地上,悄悄地掀开绸布,偷摸摸地打量着狐仙庙里的情况。
“娘,我不会再碰到上回的小乞丐吧,上回帝君受到那般侮辱,这十几年来都未赐过福,若是再碰到那种事情可该怎么办。”小狐仙手中捏着石黛描着眉毛,总觉得心中不是很踏实。
“怎么可能再会遇见那个小乞丐,那小乞丐都已经十几年没来这狐仙庙了,我觉得只怕可能早已经冻死了,或者是饿死了,凡人的命脆弱着呢。”狐仙叹了一口气,拿着玉梳梳过女儿乌黑的秀发,还不忘嘱咐道:“我这次可是求了帝君好久才把他求来,千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错,若不是帝君瞧着我这狐仙庙破败,没有香火,怜悯我这个老婆子,不然怎么可能会愿意再来赐福。”
赵时宁怎么着也没有想到,这狐仙总共就嫁了两次女儿,每一次都被她碰到了。
至于狐仙口中控诉她的话,赵时宁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
白琮月自己都没有成亲,想必他的赐福肯定是不管用的,小狐仙的婚姻失败如何能赖在她的身上。
赵时宁又耐心地在供桌底下趴了许久,直到半边身体都变麻了,小狐仙才终于打扮好,盖上红盖头上了花轿。
她连忙在商店兑换了个隐身符贴在身上,从供桌下爬出来,一路跟着送亲的队伍。
天还没有亮,空荡荡的森林小路上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这一支送亲队伍,显得格外的诡异。
抬轿子的轿夫脸上都带着狐狸面具,艳红的嘴巴挑起不可思议的弧度,耳边插着一枝花,一行狐狸走得飞快,与其说是走,倒像是在飘着。
赵时宁不禁佩服幼时的自己,是怎么敢跟上这群狐狸的,又是怎么能跟上这群狐狸的。
她心中难免心虚,即便身上贴着隐身符,但时不时还要藏在树后面躲着,生怕有狐狸回头看见她。
唢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流荡在半明半亮的晨色中,连鸟雀都没有惊起。
【隐身符有时间限制的,你要不要再兑换一张?】
“换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赵时宁含泪又换了一张隐身符,再看着自己仅仅剩下两千点的余额,陷入了漫长的心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