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吗?
元川还未开?口,站在她身后的喜梨已然低声道:“是?殿下自己的意思。”
谢绝衣指尖骤然一疼,疼痛钻心,她身体晃了晃,张了张唇,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儿。
元川眼见着?这位娘娘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他?垂眸,还是?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殿下……会没事的。”
可他?这番话落在谢绝衣耳朵里,没有起到丝毫安慰的作用。
谢绝衣只是?想,不是?头一回?了,那?从前就是?有无数回?,赵时昨要?经历无数次这样的痛,她在里面生死不知,外头的禁卫就等着?她,等她出来了,结果若好,那?这一遭算是?暂时过去了,若是?结果不好……外头的禁卫就是?她要?经历的另一道生死关。
赵时昨没空去想外头是什么情况,那?从来不是?她要?考虑的。
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让自己泡在水底下,不能上去。
池底是?一块一块码着?的冰砖,赵时昨就赤着?身沉在底下,乌黑的发在水中散着?,她闭着?眼睛,等待着?疼痛一点一点平息到她能忍耐的程度,和疼痛一起平息下去的似乎还有属于她的生机,她的唇色越来越浅,最?后几近于无。
外头等着?的人度日?如年,分秒煎熬,赵时昨在池底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赵时昨倏然睁开?眼,踩着水从池底浮了上去。
出水时,她身体还是冷的,不见丝毫热气。
可等她上了岸,抬脚走了几步,那?股烧灼着?的感觉就又逐渐清晰起来,她的唇色重新变得殷红如血,一身白雾缭绕。
赵时昨停下脚步,俯身拿过榻上的干净衣裳,穿好以后就朝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寂静无声,一直到推开?门?时,门?外的人才知晓她出来了。
谢绝衣亲眼见着?那?些禁卫包括元川都瞬间握紧了腰间佩刀,刀身甚至已经出鞘一分,反射着?寒光晃过来,刺的她眼睛疼。
她又急忙看向殿门?那?边,一眼对上赵时昨血色未褪的眼睛。
谢绝衣下意识抬脚,想朝赵时昨靠近,张了张嘴,像是?喊了一声“殿下”,实际上嗓子哑的根本没发出声儿,连腿脚都是?冰冷发麻的,整个?人踉跄着?就往前扑,眼看着?要?直直摔地上去了,赵时昨就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给接住了。
院子里的元川看见这一幕,微微一愣,总算是?松了口气,拇指一松,将刀又送回?了刀鞘里。
后头的禁卫见头儿放松了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气氛一下就松泛了。
谢绝衣靠着?赵时昨,一瞬间感受到的是?冷意,但很快的,赵时昨身上就热乎了起来,又变成了她熟悉的样子,像个?火炉。
“在这站了一夜?”赵时昨皱紧了眉,声音哑的厉害。
谢绝衣还没说话,一旁的喜梨就说了:“娘娘担心殿下呢,一直在这里站着?。”
说到这里,喜梨一脸懊恼:“奴婢该死,竟连给娘娘搬把?椅子过来都忘了。”
这事也不能怪喜梨,都在担心里面的赵时昨,喜梨能记起来给谢绝衣拿个?汤婆子就已经不错了。
谢绝衣抓着?赵时昨的手臂,勉强弯了弯唇角:“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正?好躺着?睡一觉。”
她看着?赵时昨:“就是?恐怕要?麻烦殿下扶我回?景仁宫了。”
赵时昨静默地看着?她,不过几息,微微一垂首,直接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不必走,本宫抱你回?去。”
谢绝衣下意识伸手攀住了她的肩颈,有些错愕,心跳都快了几拍:“殿下……”
“嗯。”赵时昨应了一声,抱着?她朝殿外走去。
原本站在那?里的禁卫纷纷让步,目送着?赵时昨抱着?谢绝衣离开?,喜梨在后面跟着?,从元川面前路过时,两人对视了一眼,喜梨脚步停顿一瞬,朝元川道:“元统领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眼看着?再过会儿天光就要?亮起来了,元川紧绷着?精神一放松下来,也觉得累,又累又困,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比他?以前通宵巡逻还要?累。
回?到景仁宫的时候,天边鱼肚白都翻出来了,两人回?了寝殿,赵时昨侧躺在床上,摸了摸谢绝衣的手,又凉又软,她握着?谢绝衣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塞,塞到胸口里捂着?。
“睡吧。”她垂眼道,这一路过来,她眼里的血色倒是?又褪了不少。
赵时昨胸口火热一片,谢绝衣的双手很快就回?暖,她又触摸到了那?些狰狞的疤痕,谢绝衣的指尖控制不住轻颤着?,像是?想去仔细触碰那?些伤疤,却又怕碰疼了这人。
“你在干什么??”赵时昨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边响起,带着?疑惑。
下一瞬,谢绝衣的手就被她隔着?衣物按住了。
赵时昨低声:“痒。”
这一下按实了,谢绝衣能很清晰的感受着?手底下那?凹凸不平的触感。
“疼吗?”谢绝衣轻声问,微微抬起身体去看她。
赵时昨伸手,将她散落下来遮住脸的头发拨弄向后面:“大概是?疼的。”
赵时昨早就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里的疼痛就一直存在了,日?复一日?的,她习惯了去忍耐,有时候也会觉得这些疼痛是?生来就伴着?她的,但很多时候她知道,不是?的,正?常的人不会每时每刻的疼,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疼,密密麻麻浸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