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又一声,敲进了叶倾漓心里。
当然也有怕的,选择了撤退,最后,叶倾漓能带去的人马,不足两万……
“将军,我们这边人马不到两万,对方至少有五万人呢!”林参坐在房顶低声道。
叶倾漓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笑,带着些无奈的味道,“咱们来的时候带的多少人?”
林参疑惑,“十万人啊!”
叶倾漓喝了口酒,“对啊,十万人,这些战役下来,十万人只留下了四万,六万忠魂埋骨黎山,现在,负伤的就有一万,加上那些走了的,我们不足两万,你怕吗?”
林参看着月亮,声音哽咽,“将军,你说,盛京的月亮,是不是跟我们这边的一样亮啊?”
叶倾漓没吭声,一起抬头看着。
“将军,我十四岁跟着你,去过杳无人烟的沙漠,抗过厚重的麻袋,打过体型差我们两倍的老虎,我从来没怕过,只要跟着你,我什么都不怕!只是,阿娘还在等我回家,两个姐姐虽然很凶,但是都很关心我,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爹爹也从柳州还没回来,还挺想再见他们一面的……”
叶倾漓看着他眼里的泪花,“那你为什么不撤离?”
林参转过头,喝了口酒,眨巴了下眼睛挤掉了眼里的泪花,“因为将军是我最崇拜的人,如果,这辈子要战死沙场的话,我爬也要爬到你身边,跟着你!”
叶倾漓笑了,眸子里泪光闪动,吸了吸鼻子,这才闷闷道:“臭小子!那南宫埕呢?你要丢下他吗?”
林参顿了顿,笑着哭着,“哈,他啊,他根本就是逢场作戏嘛,他跟我说过的,他才不会因为我哭呢……”
叶倾漓摸了摸林参的头,“我的小副将啊!如果有下辈子,别再碰到我了……”
林参摇摇头,“嗯~不,将军,哪怕有下辈子,我也要跟着你!我的本领,都是跟着你学的,我死也要赖着你!”
叶倾漓笑了,放声地大笑,带着悲凉,“来,为明天的战场,干杯!”
“干!”
叶倾漓穿着盔甲,一溜烟的盔甲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谁才是将领,唯有叶倾漓的盔甲夺目至极。刚出门,才发现地上铺了薄薄一层白色,抬头看,原来是下雪了!
叶倾漓不禁想到了那年在雪里兴奋地冲她笑的小姑娘,唇角悄悄上翘。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叶倾漓成功地把亚瑟里他们的人引入了折骨峡。
冷入骨髓的白覆盖了每一个人的盔甲,远远看去,像是一群披着白氅的豹子,叶倾漓带着人在折骨峡穿来穿去,才把他们引入了陷阱,幸好他们提前做了准备,才不至于跌入沼泽和河里。
虽然一切进行的很顺利,终究抵不过对方人多,叶倾漓所有的陷阱都用完了,对方仍有三万多人。
叶倾漓挥了挥手,所有人蓄势待发,一声令下,双方都开始大吼着上前冲锋,叶倾漓拿着眠穗剑跟亚瑟里打了起来。
论武功,亚瑟里显然打不过叶倾漓,奈何他体格大,叶倾漓虽打的过他,但很多招式放他身上跟打在海绵上似的,完全没有作用,以至于打起来颇费体力。
被亚瑟里在胳膊和腰上刺了好几处伤口叶倾漓才一剑封喉。
眼看着对面人越来越多,叶倾漓这边也处于下风。
叶倾漓这边流箭也用完了,此时对面也似乎反应了过来,开始放流箭,所以叶倾漓和林参几人新伤添旧伤,好几处被箭射中,幸好没有射在要害!
伊阙之战下
叶倾漓带着林参他们跟亚瑟里的人苦战了三个时辰之久,加上亚瑟里的人多,杀了一个其他的又涌上来,叶倾漓他们已经体力不支了。
原本的人数也在不断地缩减,叶倾漓看着不足两千人的队伍,只能带着队伍后退。
脚下全是尸体,敌方的,自家的,他们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站在尸体上与对面互拼,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林参带着白帆几人挡在叶倾漓身边,一言不发,忍着痛闷声杀着人。
叶倾漓看着身边的几人,她后悔了,她不该带着这群年轻的将士来送命,可现在容不得她后悔,叶倾漓大吼:“将士们,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杀一个赚一个!”
“是!!”
一声接着一声,反而跟对方有些持平了……
叶倾漓手腕已经有些使不上力,一个没注意,背上就被划了一刀,转身用尽力气刺入那人胸膛,汹涌的血喷射而出,溅了叶倾漓一脸,遮住了她被划伤的脸颊。
林参那边也好不到哪里,顶着伤口和后背刺进肉里的箭拿着长矛勉力应付。
白帆的头盔也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头发披散着,和谢淙两人背靠背承受攻击。
柯衅猛力折断了射在腿上的箭,转身用力插进了敌军胸口。
所有的士兵都在拼命战斗着,这是场血与肉的厮杀,脚下的尸体一副又一副,地上流起了血水河,染红了白雪皑皑的峡谷……
杀着杀着叶倾漓突然就笑了,疯狂至极的笑,她仿佛成了一具感知不到疼痛的器具,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叶倾漓看着眼里的那一片血色,哀嚎声、厮杀声、兵器相撞声,不绝于耳。仿佛为这场厮杀做的交响,意外的和谐。
叶倾漓顶着一副看不出面容的脸,一剑一个,直到,她看到了那一抹不同于血色的红……
叶倾漓愣住了,看着那一袭红衣,粗勒的眉毛,矫捷的身形,越走进,看的越真切。是,她自己?不,是她的阿眠!
因为愣神的功夫,叶倾漓连举着刀剑攻击她的人都没有发现,直到那一抹红色在她面前溅射出温度,叶倾漓这才一剑杀了那人,将她的女孩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