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也觉得莫名其妙,正要问是怎么回事,兴许贺从泽是听到了贺伊睿的声音,便在她开口前道:“你们到了吗?”
“我和贺伊睿现在就在阳台。”江凛说道,“贺从泽,你的纪念日礼物最好能让我觉得惊喜。”
可别告诉她,今晚的月亮就是礼物。
贺从泽低低笑了声,对她道:“一定让你惊喜。”
“看好了,我送给你的礼物。”
他含笑的话音刚刚落下,江凛便见有数抹璀璨的光点在天边亮起,缓缓在空中攀爬向上,成为这泼墨般夜色中最耀眼明朗的线条。
江凛浑身一震,蓦地怔住。
“好好欣赏。”他道,嗓音低沉:“这是为你存在的时间。”
缤纷的光彩在夜空中盛情绽放,沿着浓重乌黑的天际攀升,将方才的寂静尽数驱散,漫天的星彩渲染整个夜幕,沉闷的轰鸣声落在耳畔,璀璨的烟花绽在眼前,滋味难言。
曼妙的线条牵引延展,最后纷纷坠落,光与影斑驳在江凛的眼底,那些烟花近得似乎触手可及。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跨年夜那晚,送给她的盛世烟火。
他在那时说的话,在她额头上落下的吻,仿佛还犹如在耳,历历在目。
“哇!”贺伊睿呆愣几秒,然后才震惊道:“这、这就是爸爸的惊喜吗?”
贺伊睿从出生到现在,也就只在手机和电视上才见过这么盛大华丽的烟花盛宴,她激动得不得了,扒着栏杆踮起脚尖,紧盯着烟花看,生怕错过哪怕是一秒的美丽。
江凛手里还拿着手机,手机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对面的男人似乎很有耐心,等着她发出感言。
江凛望着眼前的美好景象,怔愣片刻后,才稍微把神识给呼唤了回来。
她张开嘴,嗓子莫名有些干涩,声音中的情绪不太平缓:“贺从泽,你在哪?”
他不可能还在公司,既然准备了这样的惊喜,他一定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可江凛低下头,庭院中却没有他的身影,她皱皱眉头,心头翻涌的情绪难以克制,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想见到他。
终于,听筒与她身后,同时传来男人的声音:“回头。”
江凛于是转过头去,就看到站在卧室门口的贺从泽,他眉眼含笑,怀中还抱着捧玫瑰花。
“哇噢。”贺伊睿羞涩捂脸,只觉得少女心萌动起来,“天呐爸爸你好浪漫呀!”
江凛定定望着贺从泽,半秒后,她突然朝他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贺从泽眼疾手快地把玫瑰花放在旁边桌子上,在江凛跑过来的前一刻,他便已经张开怀抱,让她落在自己的怀中。
江凛将脸颊贴在他胸前衣襟处,没吭声,就蹭了两下。
她向来是这种不会表达感情的性子,贺从泽权当她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遂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莞尔道:“怎么样,惊不惊喜?”
江凛闷闷地“嗯”了声,算是肯定回答。
“那你跟我说说看。”他垂下眼帘,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我这个不算太正经的人生导师,教会你了吗?”
教会她了吗?
江凛不免有些恍惚,再次回想起当年的那场跨年烟花,她好像还能听见他对自己一字一句道——
“那么我来教你,时间再久也没关系。”
“直到你明白这世上真的有人爱你,直到你明白人生苦短,但哪怕只有一个真心待你的人,都能够成为你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江凛的眼眶,突然就酸涩了起来。
她活了二十多年,有人教她作恶,有人教她行善。
只有贺从泽,只有他,愿意用那么久的时间耐心陪伴在她身边,教她怎样爱人,怎样被爱。
她曾经横冲直撞视死如归,遇到他以后,她突然觉得这世上其实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而她,只想和他一起看。
“没教会。”江凛低声道,“你这人生导师当得不行,至少要教一辈子才能让我学会。”
贺从泽闻言,眉峰挑起:“你怎么不说,是你这学生悟性不高?”
“少跟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江凛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我和贺伊睿到现在还没吃晚饭,这个勾销不了。”
贺伊睿的肚子适时的叫唤起来,她撅着嘴小跑过来,伸手扯了两下贺从泽的衣角:“就是就是,爸爸你虽然准备了惊喜,但是我跟妈妈为了等你可是一直在饿着呢。”
“我这么贴心,怎么可能回来的时候不带吃的?”贺从泽道,眼尾勾着揶揄的意味:“你们母女两个也真是实诚,还真不吃饭等着我。”
江凛从他怀抱中出来,扫了他一眼,“你倒是也好意思说,故意拖时间等到天黑的?”
“哪有傍晚放烟花的理?”贺从泽耸肩,笑笑:“饱眼福也算是饱的一种。”
贺伊睿已经溜到桌子旁边,踮起脚把那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给抱了下来,她闻着氤氲的芬芳,不禁感叹:“爸爸,你讨好妈妈的手段还真是多呀。”
“我不仅会讨好你妈妈。”贺从泽从善如流道,“楼下餐桌上有我订做好的蛋糕,你可以去吃了。”
“蛋糕?!”贺伊睿瞬间就把花给放下了,头也不回地就往外面冲,还不忘喊:“爸爸我爱你!!”
这小家伙。
江凛无奈地摇摇头,随后拉了下贺从泽,抬起脚朝门口走去,“走了,去吃饭。”
贺从泽跟上她,语气愉悦地问:“夫人,你还没发表感想呢,看到我的纪念日礼物,感动吗?”
江凛淡声:“一般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