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期内出了这样大的事,叶达尔文成功连任的可能直接减少一半,围绕着他的铁杆们都有些惊惶,到处打听了一遍,也拿不定主意,最后还是聚到了叶达尔文的“内阁”中,等他来想办法。
叶达尔文冷着脸,象征着总理地位的金笔在古董檀木桌上一下一下的敲击,很显然,他也在思考,而且没有什么头绪。
“我记得,下个星期,资源部要去南部联盟考察……要取消吗?”
“这个时候?”有人唏嘘道:“除非他想当斐迪南大公。”
“但他去不去,我们决定不了。”又有人道:“他是保守派的人,而且还是个硬骨头。”
之前,硬生生把叶达尔文逼退,让他不得不下令把巨人号召回的人,就是那个资源部部长,阿尔伯特。
南部联盟地区和地区之间关系松散,因为地理原因,除了主要的澳大利亚岛,其他人造岛或者天然岛各自为政,根本无法管理,整个就是一个烂摊子。叶达尔文想管也管不了,一是离得太远,矿区只认能源公司,不认他这个联合国总理,二是能源公司拦着,连南部联盟军政府都不能奈何他们,如果这些公司没有了,南部联盟本就岌岌可危的经济会瞬间垮塌,统治就无法维持。
这么多年多方相互扯皮,也没扯出个所以然来。
叶达尔文捏了捏鼻根,巴不得起义军再英勇一点,把南部联盟政府给推翻了得了,如果起义军的治理方法说得过去,叶达尔文肯定会举双手双脚欢迎他们入驻联合国,给他们个名分的。
“让他去吧,我不管了。”叶达尔文道:“如果能安抚情绪,那就是好事,如果不能……多派点人保护他。”
他与阿尔伯特也不是死敌,虽说对方确实逼迫过他,但也不至于把人置于死地。
内阁们面面相觑,连叶达尔文都没办法,那他们就更别提了。
7月29日,南半球的冬季,这天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沿海城市悉尼总是吹来暖湿气流,但这天意外的寒冷。
谨慎起见,资源部部长及其随从人员决定称作海底列车前往他们将要视察的南半球老矿区,塔斯马尼亚岛,这里距离最近,而且在南部联盟控制范围内,是很安全的地点。
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也顺利的上了岛。
在视察岛上最大的发电厂的时候,资源部部长夸赞道:“塔斯马尼亚岛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工人中闪过一个身影,往他们的休息室去了。
中午,阿尔伯特在休息室内小憩,他已经不年轻了,又患有辐射病,平时精力丰沛,但是中午必须睡一会儿,这天中午,他睡得时间有点长,秘书喊了两次,第三次喊的时候,终于大着胆子开了门,却看到他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磨尖了的餐刀,已经没了气息。
当天,他们就根据监控和行动踪迹抓到了刺杀部长的罪犯,将事情始末汇报给联合国,叶达尔文半夜被人叫醒,听到这个消息,光着脚跑到会议室,召集所有人开紧急会议。
其他人得知这个消息,无论是建设派中立派还是保守派,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像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资源部背后无处不在的垄断组织也沉默着,却不是哀悼,也不是沉思,而是默默的做新的打算。
叶达尔文对南部联盟下令:“严惩杀人犯!”
南部联盟免除死刑已经二百年了,这二百年间,第一次法院宣布判处一个人死刑,立即执行。
押送犯人的车从法院开上大路,早已等候多时的起义军混在民众里阻拦押运车,这半年南部联盟的反抗计划如火如荼,民众对政府不满已久,起义军将矿区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传播的满世界都是,在全世界范围内收到了许多支持,这次活动就有很多人自发上街为他们阻拦押运车,认为不应该判处刺杀者死刑。
“死刑已经废除二百年了!你们是还活在中世纪吗!”举着抗议标语牌的男男女女拦住记者,对镜头愤怒的道:“阿尔伯特就是垄断组织的走狗!助纣为虐的吸血鬼!他的死是他行为的报应!”
在这样的渲染下,刚刚死去的阿尔伯特成为一个千夫所指的人物,没人记得他年轻时的那些功勋,也没人再提他为了振兴高度依赖资源拉动经济的地区而制定的那些提案,他修改世界宪法规定矿工工作时间不得超过八小时,也成为了人们口中“吸血八小时”的口号,没人想知道他生前的所有功过,只知道阿尔伯特是个死有余辜的罪人,杀人犯反而成了人们口中称颂的英雄。
位于北半球的联合国总部下了雨,是夏季的汛期雨,雨水冲刷着玻璃,模糊了窗外所有的风景。
叶达尔文背手,站在落地窗前,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了,看起来很清醒,但心中满是迷茫。
很多人在等他,在等他做决定。
叶达尔文忽然感到很疲惫。
秘书走进来,轻声跟他汇报了最新的情况,他的支持率大幅下降,这种情况下,想赢得大选连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在想,谁会做他的继任者呢?谁能做他的继任者呢?
佩·温?诺兰徳林?凯撒?还是源十三?
巨人号还停在港口,召回它的人却不在了。
“阿尔伯特的血亲在哪?”叶达尔文问他的秘书。
秘书翻了翻终端,看到那个名字,有些惊讶,对叶达尔文道:“他有一个女儿,在……探索者号舰队,任主舰维克托号的驾驶员,名叫伊丽莎白·海德薇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