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突然晕了过去。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方才那些白袍少年,此刻竟没有一人还是活的。有的七窍流血,有的血肉模糊,死状竟是凄惨无比!
萧咪咪也有些慌了,跺脚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转身向门口飞奔,还不忘转头厉喝道:“你们待在这里!若是敢跟出来,我便杀了你们!”她既已事成,自然也不必再对杜默儿和小鱼儿客气。
杜默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滑坐在地。小鱼儿顿时慌了,一把将她扶起,抚上她腕脉,随即仿如触电一般地放开,面色忽青忽白,低声道:“你……你没吃解药?我明明还和你换了药丸……而且‘洄梦’不是慢性毒药么?又怎么会发作的如此之快?”
杜默儿浅浅一笑,那两枚药丸极其珍贵,她身上也仅得那两粒……小鱼儿的确是很聪明没错,但天下却再也没有人比杜默儿更加了解他。
小鱼儿低声道:“那时候……你便已猜到我定然会和你换药丸,所以你一开始给我的药丸就是假的……默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聪明?我这个‘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名号,岂不是该转让给你……”忽地嘶声道:“你为什么不能笨些……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过的很好,却总是因为我,要受到伤害!”
杜默儿破天荒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如同流星一般灿烂而夺目,轻轻抚上小鱼儿面颊上的那道疤痕,温然道:“在这世上,我的亲人只有爹和你而已……只要你们没事就好……”说到此处,忍不住轻轻咳嗽了起来。
小鱼儿伸手在她背上轻拍,却掩不住面上的担忧神色,杜默儿对他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无妨。正在此时,方才昏迷在地上的江玉郎,竟然缓缓坐了起来。
杜默儿却毫无讶色,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那些人,是你杀的罢?”小鱼儿大为惊异,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竟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杀死所有的人?
江玉郎默然不语,冷冷望着二人,右手匕首忽然递出!扬起一抹寒光,径向已动弹不得的杜默儿身上刺去!
小鱼儿大惊,飞身扑上,江玉郎阴阴一笑,匕首竟绕过了杜默儿,直刺小鱼儿的胸膛!那匕首上隐隐泛着寒光,直是锋利无匹,若小鱼儿被刺中,定然没有命了。
江玉郎的武功,竟然相当的不错,他看来本不似有这么高的武功的。
但小鱼儿那学自“半人半鬼”阴九幽的身法,果然是不同凡响。竟与千钧一发之际闪过来招,双腿连环踢出,重重将江玉郎踢开几步!江玉郎顿时面色惨白一片,虽然没有踢中要害,这两脚也够他受的了。小鱼儿趁此机会,和身扑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江玉郎身上所有能摸到的穴道都点了个遍。
江玉郎终于站立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小鱼儿虽然制住了江玉郎,却也出了一身冷汗。这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出手竟又狠又辣,简直便如泼皮打架一般毫无风度可言。插眼捏阴,无招不用。若不是小鱼儿机警,几乎便要栽在他手中。
小鱼儿坐倒在地,大口喘气,道:“你犯得着和我如此拼命么?”
江玉郎狠狠瞪着小鱼儿,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恨恨道:“我为这件事筹划了一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想不到却要因为你们而功亏一篑!”
小鱼儿眼睛一亮,笑道:“你知道出口在哪里?你告诉我们,我便放了你,我们一起逃出去如何?”
江玉郎沉默了半晌,虽然面上还是一幅不情不愿的神色,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小鱼儿刚要上前为他解开穴道,却又停下了手,眼珠一转,从怀中掏出个黑黑的小药丸,塞在了他口中,笑道:“你这小子……不这么做,还真让人放不下心。”拍开他穴道。江玉郎缓缓站起,狠狠咬着牙,走到桌前,用桌布将桌上剩下的酒菜兜了起来。
小鱼儿失笑道:“你带这些残羹冷渍做什么?难道你还要拿到外面去摆酒席?”
江玉郎冷冷望了他一眼,道:“像你这种大少爷,又怎会明白食物的重要性?有的时候为了活命,即使是发霉发臭的食物也得吃下去……”
将那包袱往肩上一扛,当先向西首的门走去。小鱼儿向东边的门一指,道:“你弄错了罢?刚才萧咪咪是从这里出去的。”
江玉郎道:“我自然知道……但现在我们怎可能从萧咪咪的眼皮底下溜出去?唯有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萧咪咪总不可能一直都不出门罢?”
小鱼儿皱了皱眉,道:“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万一被萧咪咪发现,岂不是更加不妙。”
江玉郎冷冷道:“你愿意相信我便跟过来……”竟不再向他解释,从西边的门走出了大厅。
小鱼儿迟疑了一下,抱起杜默儿,跟在了江玉郎身后。他虽不觉得在这地宫中还有萧咪咪找不到的地方,但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个少年的心计智慧,实在是远超常人,比起他来应该也是不遑多让。既然江玉郎这么有信心,自然是早已有了准备。
江玉郎七拐八绕,钻进了一间小房子。那房子虽然打扫得很干净,但还是略有异味,那竟是一间茅房。
小鱼儿失声道:“你说的藏身之所,竟然在这里么?”忽地恍然大笑道:“难道那藏身之所竟然在这粪坑的下面?你真是个天才!”
江玉郎站在那便坑的边上,木然道:“不错,这的确是天才的主意,但这天才想出这主意后,花了多大的代价,吃了多大的苦,你可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