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众人一头雾水被赶上了二楼,到达二楼再往下看时,才发现各处门窗已被封住,不透一丝日光,而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已然是一汪碧水。
原来那不夜宫的一楼前堂本是一个圆形下沉式空间,戏台子搭在正中央,四面八方排列着多道供客人坐下看戏的曲型长凳,如今这空间里引满了水,便宛如一个碧玉妆成的水镜。
百余盏芙蓉玉凤灯挂于阁顶,如璀璨星河般映入水面。
酉时未到,楼外夕阳初斜,这里已是星河灿烂。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夜宫水镜吗?”一人惊讶道。
“春三娘这回是下血本了,据说这水镜自建成后,还从未使用过,今儿是来了什么贵客么?”
“不愧是帝城第一伶人啊,这个排场……”
这时,一人嗅了下鼻子:“什么东西,竟如此香?”
众人这才察觉,果真异香扑鼻,再一看,那水镜中不知何时蒸腾起一片水雾,雾中缓缓驶出一叶小舟,小舟上坐着一名白发琴师,抱琴而奏,看不清容貌。
一时水雾氤氲,仙乐袅袅,恍如到了瑶池天宫。
众人正惊叹此景恍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听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大声宣布:“酉时将到,竞礼即将开始!请诸位肃静,非竞价不可喧哗。现在,请点灯师撤灯!”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反对。
“为什么要撤灯?”三楼雅间的一名客人问道。
“对呀,咱可是花了真金白银点的灯,为何要撤?”五楼又一人大声疑惑问道。
“季公子今日选的是‘星落不夜宫’,最后能留下的灯才是获胜者,那些已经离开的客人,已经放弃了竞礼资格,灯自然不能留着。人走灯撤,请各位爷谅解。”
“撤得好!”四楼探出一位鬓间簪花的男子,他左拥右抱,吃着怀中美人送入口中的葡萄,大笑道,“快撤!将那些胆小鬼的灯都给爷撤掉!别妨碍老子抢美人!”
一盏又一盏芙蓉玉凤灯被熄灭又撤下,堂内光线暗下去一大半。
伶人中发出阵阵叹息。
那象征着第一伶人身份的芙蓉玉凤灯,若是能有一盏是为他们点的,该多好啊。
少顷,一百六十余盏灯撤得只剩三十余盏,其中李长薄独占六盏。
又见五楼雅间的扶栏上趴着一位俊俏的蓝衣公子,他大声说道:“可要看仔细了,可别撤了小爷的‘檀唇’灯。”
那点灯师道:“爷莫急,错不了您的。小的预祝爷今日蟾宫折桂抱得美人归。”
那蓝衣公子哈哈大笑起来,甩手便扔给了点灯师一包金豆子,道:“赏你了!承你吉言!”
“爷敞亮!”点灯师笑呵呵接了。
而他对面的雅间里,九公主恼火地问推门而入的贺知风:“贺大人来得正好,那小子谁啊?
贺知风早已将场内这些客人的来头摸了一遍,答道:“金陵世家吴府二公子。”
九公主气呼呼道:“给我送一把匕首一只梨过去,就说是瑶台上的李公子送的,他要敢同我太子哥哥抢人,我叫他人首分离。”
“禀九公主,吴家走的是海路生意,惯于同东洋海寇打交道,都不是善茬,这种威胁怕是行不通。”贺知风道,“况且公主身份不可暴露,不可打草惊蛇。”
“你!”九公主冷哼一声,“难怪他们都说魏国公家的贺佥事是个胆小怕事的。”
“并非下官怕事,而是今日这不夜宫暗潮汹涌形势复杂,下官至今还未摸透另外两方势力是谁,须得谨慎才行。”贺知风认真道。
九公主望着他那张憨厚的脸,着实也发不起脾气来,又道:“太子哥哥吩咐贺大人守住不夜宫的几处关口,你到这来作甚?这里有我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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