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怔了半晌,忽而大恸:
“哎,我可怜的宝珠啊……”
老太太又哭上,一方手帕被她捏得皱皱巴巴。
丛氏更疑惑了,瞧老太太的样子也是不舍女儿代嫁,不让宝珠代嫁不就行了?
老太太痛苦万分,不等丛氏问,就哭诉起来:
“你大哥说咱家必须有人嫁去钱家,算来算去,也只有宝珠符合条件。”
胡家的女孩儿,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年纪尚小。胡嫣儿勉强能凑个数,可谁让她命不久矣?
这一劫,胡宝珠躲不掉。
老太太在诉苦,丛氏从中听到了更深层的含义。
“大哥说?”
愿来这一切都是胡老大所为,不是老太太决定的?
那他还……
丛氏一阵懊恼。
可恶,她被胡老大的表面工夫给骗了。
幸好来这一趟,否则定要被他耍得团团
转。
至于丛氏为什么没觉得老太太骗人?
老太太那点心眼儿,丛氏压根没放在眼里。
在丛氏的安慰下,她一跃成为老太太的知心好媳妇儿。老太太放低声音,瞅准周围没人,偷偷告诉她:
“娘只告诉你,你可别出去乱传。”
老太太那双吊起的三角眼散发幽光,靠得近了更阴冷、渗人。丛氏丝毫不慌,很是坦然。
“娘,放心吧。我的嘴最严实,保准谁都不讲。”
她还讨好地冲老太太笑笑,一副可靠模样。
于是乎,老太太便将胡老大要买官缺银子一事告诉了丛氏。她没说彩礼具体有多少,只含糊地说远远不止一百两。
老太太也非信口雌黄,就冲胡老大着急忙慌的态度,二百两也是少。
丛氏刚开始还能稳住,当听老太太要把所有彩礼都给胡老大买官时,再也坐不住。
“什么,都给大哥!”
那可不行!
这件事,他们二房也有出力。
丛氏一着急,难掩本色。想劝老太太别那么信任胡老大,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老太太帮她一把。
“老二不在,我这心里也没个着落。”
有些话丛氏不方便说,胡老二可以啊!
胡老二跟着胡老汉学了些识文断字的本事,或许胡老大也给他开过些小灶,如今在城中粮铺做账房,每干七日能休一日。
这个月他跟着东家到外地对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太太的提醒犹如醍醐灌顶,丛氏瞬间有了想法。
“娘,老二刚才派人传话,我还没来得及和您说。他跟着东家办完事回来了,明日就能到家。”
所谓的“出差”,不过是胡老二为了不掺和胡嫣儿的婚事做的伪装。如果胡嫣然是胡老二的女儿,胡老二宁可和胡老大翻脸也不会让女儿跳这种坑。可谁让她是胡老三的女儿呢?
胡老二和几个侄子、侄女的关系只在表面,他又和胡老大交好,就算知道这是个坑,也不会坏胡老大的事。
索性藏着不见,哪怕以后东窗事发,他也能把自己摘干净。
但现在不一样了,老太太要把彩礼都给胡老大,这关系到自身利益。胡老二再不回来,所有的利益都将被胡老大夺取。
“明日就回?”老太太一听也很惊喜,原来,胡嫣儿的婚事,胡老二也有掺和。
等胡老二回来了,这件事就更有趣了。
“明日就回。”丛氏不明老太太心意,说得斩钉截铁。
胡老二明天就回来了,所以千万别把彩礼都给胡老大,也给他们留点。
彩礼分配不均,丛氏哪里还顾得上谁嫁去钱家?随口和胡宝珠敷衍了几句,赶紧托人给胡老二传话:
家中有事,速归!